窗台上的绿萝在晨光里舒展叶片，叶尖垂着颗将落未落的水珠。小远用喷壶给它补水时，总想起半年前母亲视频里的唠叨："你那边窗户朝西，养盆绿植能吸辐射。"

       这株绿萝是他从楼下超市随手买的，标签上印着"净化空气"的金边字样。深绿叶片带着人造的蜡质光泽，塑料花盆里装着轻飘飘的营养土，程远每周浇两次水，权当对母亲关爱的回应。

       直到上个月同事送来一盆多肉。"虹之玉要晒太阳，浇水别太勤。"程远把拇指大小的盆栽摆在电脑旁，转头就被项目方案淹没了思绪。当他再想起时，肥厚的叶片已经皱缩成褐色的纸团。

       那天深夜改完设计稿，程远鬼使神差地走到窗台前。月光把绿萝的影子投在纱帘上，他忽然注意到这株植物从未抽过新芽。手指抚过叶背，竟触到两道凸起的纹路——某片叶子的脉络里藏着极小的产品编码：LZ-09。

       喷壶悬在半空，小远哑然失笑。他早该发现花盆里的土始终湿润如初，叶片被猫碰歪后会自动复原，连去年出差半个月回来，绿萝依旧青翠欲滴。

       但此刻他仍旧拧开矿泉水瓶，看着水珠在仿真叶片上滚落。就像明知游戏里的花不会凋谢，人们还是愿意每天登录浇水。楼下便利店换了新到的空气凤梨，标签上写着"无需照料"，小远却开始期待母亲周末的例行来电。

       玻璃窗映出他给绿萝擦叶的身影，手机在茶几上振动。或许我们都需要一盆不会枯萎的植物来练习温柔，哪怕它永远不会在春天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