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河流

“老师曾告诫我们,人大的毕业生将来不仅仅要做一个高级白领,而且要做一个有格局、有愿景、有激情、有家国情怀的人。

这些大学时期形成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在后来的生活中不断丰富,让我始终能够以实事求是的诚实姿态,投入自己所热爱的事业之中。”

01

书上看到这一段时,特别想哭。其中艰辛唯自己知道,我的大学时代是荒废的时代,没有这样的谆谆教导,完全是迷茫的,无知的。

没有一个老师去讲情怀,讲人生的目的,讲将来我们要做一个怎样的人。专业课的老师也许很好,专注在授课,在每门课的知识要点上。

从高中毕业至工作后的许多年,我都跟折了线的风筝一样,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做什么,不知道怎么做。找不到那根线。

看到有那样的老师是这样引领学生,不由感慨!一个迷路的人是怎样凭着自己的那么一点执着,在坎坷里滚爬,渐渐摸索出来,知道了这样一条路,这样一条人生的坦途。

往前推过往的学生时代,曾经给我透过这样一点光的是两个老师,高一班主任也是政治老师的孙友新老师,初二语文老师韩家生先生。

这两位老师都只带过我一年,但那些我零星吸收的光芒弥足珍贵。

孙老师是在我六年的中学时光里,唯一一位让我感受到自己被看见的一个人。

02

我初中在外地借读,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宠我上天的老爸,热爱我的老师和同学,可爱的外婆,熟悉的邻里大村庄——在自然环境里爬树下河打野战自由玩乐的幸福小乡村,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域。作为借读生,性格内向退缩到极致,受人欺侮。一个人漂浮于茫茫大海之中,无着无落,直到升学进入高中,遇到孙老师,平生第一次晓得和感受到被关心被看到的滋味。

那一日我提了水瓶去打水,在校园里偶遇孙老师,他见了我很是亲切,随口问到,“最近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还是有什么困难,这次周测试数学好像没那么理想,入学预习考你考了满分了呢。”他言语恳切,说话时,全身心看着我,我到此刻想起,那双亲切真诚的眼睛依然清晰,宛在眼前。或者与说什么并没有多大关系,他是真心在关注眼前这样一位学生,而不是以自己的判断去要求,去教导,去评判。

全班那么多同学,随口就说出我的近况,连入学考的成绩也记着,全班每个同学的情况大致都了然心中吧。这样的真诚与自然不是每个老师能够做到的。之后我虽然因分科离开了他带的班,遇到事情,他对这个学生的关心一如既往,恳切至诚,如一位父亲般的关切。

韩老师是带语文课的,不是班主任,只在语文课出现,我没有与他有单独的交流,但在他的课上我感受了某种情怀,渊博,和生而为人的伟岸。在他的授课风格里,和为我们所讲的伟人故事里,那种豁达,笃定与果敢,那么清晰。很多年后回想起来那个精气神十足的小老头,真是精神矍铄啊!他不高且瘦,穿中山装,口袋里总是别着一根钢笔,随身总是会带50到100元钱。因他的影响,我花99元买了一套周先生传,同寝室的姑娘惊诧不已,她平时买零食水果一袋一袋一贯很舍得,见我偶尔买几块钱零食还有点抠抠把把的,99元可是巨款,她会觉得她都舍不得,生活费要攒多久啊。

03

大概那个时候可以初见我性格的端倪,不吃馋嘴没所谓,精神食粮的重要性无可比拟。可惜终于还是受困于学业压力的打击,弓了背下去,忘记了那一点理想的光。

庆幸的是,我就这样一路还是走了出来。多么幸运。

一路走来,当我的心越来越宽,外在世界对我的影响越来越弱,我也偶然得了一个真理。

“认怂的人生才宽阔。”

对外境的认怂与否,无损于我们内在原本的完整与纯净。

心境的澄明、清澈与外在环境并无太大关联,如黑塞所讲“如果我的外在命运和所有的人一样,是无可避免的且由神所安排的,那么我的内在命运就是由我自己所造成的。我所得到的乐趣和苦恼,我想应由我个人负责的。”

而我童年里的那条清澈的小河终于明亮了起来,那涓涓细流在经历了严冬的冰层束缚禁闭后,在这个春天到来万物消融时,复苏了。它们生生不息,越过堤坝、小河口,一路奔向前,汇入校园大门外的那条大河流里。

平静的大河水,在阳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鱼儿们在里面欢快游走。无论经历什么,它走过多少沟壑,今日的江河水,已回到其本来面目。

昔日那冰冻的河面,深藏于冰层底下的小河水,亦从未停止过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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