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是一首歌,童年是一阵风,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儿子,我才知道,这首歌唱过了还可以再唱,这阵风吹过去,还可以再吹回来;与其说我是在努力地揣摸孩子的内心,不如说我是在努力地重过一次童年。然而,童年终将逝去,我们终将告别,就让这些文字凝固一些童年的欢笑忧愁,权作一种别样的纪念······
文/付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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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四年级以后,我结交了三个好朋友:“左同桌”林子豪和“右同桌”梁浦辉,还有一个很要好的同学,就是三个星期之前转来的齐元智,他个子高出我们一头,块头也很大。我跟他要好是因为他爸和我爸以前是同事,大人们一商量,就让我们俩一起报了周六的书法班,这样我们才玩的铁了起来。他不很爱说话,我的印象中就只听他说过一件事,他妈妈很快就要给他再生一个小妹妹,名字都起好了,还让我猜,我心想这有什么好猜的,就忙着跑出去追林子豪了。
课间的时候,我通常会拿出几个变形小玩具拨楞一会儿,把他们的胳膊、腿扭来扭去,他们向我敬礼、向我踢腿、在我课桌上仅有的那一点儿地方奔跑。林子豪和梁浦辉有时会跟我一起玩儿,这时,我就会觉得我的小机器人很累,只嫌他们玩的时间长,好在他们也经常拿出一些小玩具让我玩儿。第二节课下课后是一个大课间,很多同学都会像地震来了一样疯狂地冲出教室,跑到操场上。有人从六年级同学那里学会了一个新游戏,就是两个人互相架起胳膊,第三个人骑在上面,下面俩人是战马,上面一人当将军,与另外仨人进行“马战”。毫无疑问,当“将军”是很刺激的,虽然经常被摔下来,但有经验的“战马”经常会随着你一起卧倒,不致于让你摔的很疼。我和林子豪、梁浦辉成了最好的组合,我们每天都很期待这一个大课间。
中午我们一般都是不回家的。林子豪、梁浦辉和我分别在三个不同的小饭桌吃饭,小饭桌离学校很近,我们还没有怎么互相追逐就要“分道扬镳”了。中午在小饭桌的这段时间过得很慢,写完中午作业就吃饭,小饭桌的中午饭就像语文课本后面的生词表,让人很烦,但还是每天吃,每天吃,每天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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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课程表上看,下午的课程是令人兴奋的,比如美术、音乐、科学实验、体育等等,但一学期下来,我发现下午的这些课程一多半都被数学、语文替代了,偶而正常一次,那就是听说什么什么检查组来了等等。还好有两门课上的比较正常,就是体育和班会,只可惜两门加起来,一周才上三节。其中体育课还要扣除雾霾天,那时,我们都躲在教室里面,有的看书、有的打闹、有的就那么傻愣着,享受着难得的“自由”。爸爸曾问我,你们班所有老师中你最喜欢那一个,我实际练习了一下排除法——首先排除语、数、英老师,这三位每天都留那么多作业,其他老师难见几面,就只有体育老师了。
体育老师也确实有几分招人喜欢,在我看来这主要是因为他那胖胖的身材,爸爸的肚子也不小,但跟他比还差很多。教广播体操、踢球或其它什么动作时,他故意做一些滑稽的动作,让我们笑的前俯后拥。我总感觉他有点儿懒,我们绕着操场跑的时候,他就在原地站着,一步也不挪动,其实,我心里多么地渴望他能矫健地和我们一起奔跑、一起喊口号,那种感觉一定很棒!
下午放学之后,因为凑不齐人数,“战马”游戏是不能玩了,我和林子豪、梁浦辉会从教室里一直追逐打闹着直到操场,在操场上再胡乱地嬉戏玩耍一阵子,之后披着汗水浸湿的衣服,气喘吁吁地走出校门。为了这大概二十分钟嬉闹的时间,我们每天都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我知道,由于我玩儿了这二十分钟,每天晚上完成作业的时间就从九点推迟到了十点,至于爸爸说他也被连累的怎样怎样,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梁浦辉周托在小饭桌,他的“代价”是天天被小饭桌的老师批评,小批罚站,大批叫家长,后来他爸爸妈妈也不来了,只是在电话里跟小饭桌老师着急。
“代价”最为“惨重”的是林子豪,基本上天天被他妈妈揪耳朵,他妈妈给他报了英语辅导班,下午放学时间也正是英语辅导班上课的时间,他这样“放纵”自己,每天都会在辅导班迟到很长时间,当天家庭作业也完不成。我清楚地记得,冬至那一天,我和梁浦辉要走了,夜幕中,他一个人坐在学校门口的大石头前,说要等英语班下课了,直接走过去混进下课的同学中间,再让他妈妈接走。其实,英语辅导班老师早就从微信上告诉他妈妈了,结果可想而知。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他整个上午都闷闷不乐,我们也不知道怎样劝他,只是笑他是不是太蠢了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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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周日排满了辅导班和学校作业,我不知道林子豪和梁浦辉是怎么煎熬的,反正我至少能在上书法班时和齐元智一起玩儿。自习课时,他和我一起跑到别的教室门口去“偷窥”,老师那边只要一有风吹草动,我们就像正在喝水的角马突然看见了鳄鱼一样,冲撞着课桌和椅子跑回自己的座位。
齐元智帮我的第一个大忙让我“刻骨铭心”。有几个六年级的同学每天都在书法班门口游荡,歪头斜脑地想打我什么坏主意。碰巧有一次齐元智和我一起勾肩搭背地走出书法班门口,那两个坏家伙竟然灰溜留赶紧往远处走了。后来我才想明白,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狐假虎威”啊!我把这件事讲给爸爸听,爸爸哈哈大笑了好一阵子,后来还经常重复给妈妈、奶奶、姥姥等所有人听。
这学期快结束了,虽然有点儿累,但我能感觉到爸爸、妈妈总是要比别的家长“心软”一些,几乎没有发生过大声怒吼、揪耳朵等这样的事。但最近的一件事,像一滴墨汁滴进了鱼缸,让我觉得整个学期都沾满了污渍,即使这次期末考试每门都考100分,好像也不能“擦拭”干净。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晚上,在我家的客厅里,妈妈指着我的鼻子,几乎是吼叫般地数落着我:让你和齐元智在家玩儿,你们竟然偷偷拿钱,疯了你们了,简直气死我了······我站在那里,就像玩儿“一二三,木头人”的时候那样站着,但我的心里是懊恼的、激动的、恐惧的。爸爸来了,他把我拉进卧室,此前,他已“审问”过我,但怒气显然还没有消下去。他明显是在强摁着自己内心的怒火。他像往常一样只是轻轻地责备了我几句,然后递给我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说:把这件事写下来吧,就写那一百块钱是怎么拿的,都花哪儿了,花了几次才花完,记住这次教训,以后不能再犯!我低着头偷偷看了爸爸一眼,他的眼睛分明已经湿润。
那天晚上,我躺在自己的床上,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回想着白天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次“严重错误”,我曾看见过班里有同学拿着一张红彤彤的一百元,放学后领着一帮子同学向超市里跑去,拿钱的同学威风凛凛,走路的姿势就跟皇帝一样。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像决堤的河水一样“哗哗”地流下来,把耳朵下面的枕巾浸湿了一大片。也许都怨齐元智来我家玩,也许都怨爸爸、妈妈让我们自己在家,也许都怨开超市的那个大爷,对了,还有一个人,就是齐元智妈妈,她要不生那个小妹妹,爸爸、妈妈就不会丢下我们去看望她,这件事就不会发生······噢,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齐元智的那个小妹妹难道不该叫齐元慧吗?对,一定是这个名字,唉!先睡吧,明天一定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