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骑马上岸的人

2017.6.27

当阳光植入羔羊的内脏

风裹挟着月的尘土

从我的胯下逃脱

风没有翅膀

风会飞

它带走种在我额上的玫瑰

死在我腰间的谷穗和兰

以及滞留在幼狼灰色皮毛里的

无动于衷的痒

且停留罢

且止息人类的讨伐

且止息村庄里的变迁

和爱情里的杀戮

且止息每一条与它平行的河流

每一个与它交错的黄昏

还有

还有一片发情的平原

一座压抑的火山

一张衰老的床

一排生锈的牙齿

和一角开花的天空

一口落雪的井

那会儿呦

草原的尾巴笑了

好像它来了，走了

然后又一次来了

又好像蒙古包里的姑娘

走了，来了，然后又一次走了

满满的空呦

空空的马奶酒

我还是想说

风没有翅膀

风会飞

它的温柔的刀刃割破黎明

它是田野的犁翻新着四月

它是不会流汗的撒种者

占领了冬天庞大的尸体

它的收割流血的铁车的轨

隐没了春天野花的婴孩

是岁月吧 是历史吧

是今天吧 是明年吧

是摆动在大漠尘埃里胡杨的领结

是雪山之颠上星河涌动的梦呓

是青牛 是白马

是它们在古稀之年低泣的发卷儿

是松懈的骨头 即将脱离血肉

也是我 是我吧

是我呻吟着痛苦的眼眸的井

是我横亘在欢呼中的沉默的洞

因为它

成了一个通往世界的永恒的源

成了万道迂回百转于一瞬的影

那里是许多逃亡者的归宿

并且埋着无数诗歌的脚趾

它们在每一个有风的日子

爬着 走着 或是 奔跑着

像是一个忠诚的礼赞

没有完成

也没有尽头

骑马上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