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本文为振委会推文,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你的消息如久旱的雨,忽然来了,又忽然停了。我坐在窗前,看那雨滴打在尘土上,激起一圈圈小小的坑洼,随即又被新的雨滴填满。雨声淅沥,却并不连贯,时而密集,时而稀疏,仿佛天上也有个犹豫不决的人在操控着水闸。这雨来得突兀,就像你的消息突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那个许久未跳动的头像突然亮起红点,让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这雨来得突兀。昨日气象台尚且预报晴天,今晨却见乌云压境。我想,大约气象台的那些仪器,也测不准人心向背,何况天意?就像我永远猜不透你突然联系我的缘由。是偶然想起,还是蓄谋已久?你的消息便是如此,不期而至,打乱了我一日的安排。我原打算整理旧书,擦拭那些积了灰尘的线装本,现在却只能坐着,听雨,想你消息里的每一个字,反复揣摩每个标点符号背后的情绪。
雨滴在窗玻璃上蜿蜒而下,像一条条透明的蚯蚓。我试着用手指在雾气朦胧的窗上写字,写完了又立刻擦去,怕被人看见。那些字都是你的名字,或者与你有关的只言片语。写第三遍时,我停住了,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幼稚可笑。雨水冲刷着城市的污垢,也冲刷着我的记忆。某些我以为早已遗忘的细节,此刻却清晰如昨:你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思考时轻蹙的眉头,还有生气时抿成一条线的唇。
记得你曾说,最讨厌雨天出门,因那雨水会打湿裤脚,袜子黏在脚上,走起路来颇为不适。我便笑你太过讲究,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如今想来,或许是我太过粗疏,不解你细腻之处。今日得雨,我倒想起你的种种习惯来:不用右手接物,说是小时候被烫伤留下的心理阴影;喝茶必先嗅其香,说好茶要有三分的香气七分的韵味;看书时总把头发撩到耳后却又不断滑下,最后不耐烦地随便扎个马尾......这些琐事,此刻竟如雨点般打在我心上,清晰可数,每一滴都带着微微的刺痛。
雨势渐大,街上行人匆匆,撑开的伞像一朵朵移动的蘑菇。我想象你也在这雨中行走,或许打着那把蓝格子伞,我送你的那把。又或许你早已将它丢弃,换了新的,就像换掉我们之间的回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有时脆弱如伞骨,稍一用力便会折断。你的消息虽如及时雨,却不知能滋润这片心田多久。我盯着手机屏幕,想回复又怕显得太过急切,不回复又担心错过什么,这种矛盾的心情让我坐立不安。
邻家的孩子在雨中嬉戏,踩着水坑,溅起一片片水花。他们的笑声穿透雨幕传来,竟让我有些嫉妒。成年人的喜悦总是克制而短暂,像这场雨,来得急,去得也快。我们已失去了那种单纯的快乐,代之以复杂的思绪和无尽的权衡。你的消息带给我的欢欣,也因此掺杂了太多疑虑:为何此时来信?是寂寞使然,还是真的想起了我?有何深意?是随口寒暄,还是别有深意?明日是否还有下文?或者又是一次漫长的沉默?
雨停了。乌云散去得比聚集时更快,阳光刺破云层,照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泛起一片片耀眼的光。水洼里倒映着破碎的天空,像无数面小镜子。你的消息就像这阵雨,短暂地淋湿了我的生活,留下些许湿润的痕迹,不久便会蒸发殆尽。我该为此感到庆幸还是遗憾?庆幸你还没有完全忘记我,还是遗憾这联系终究只是昙花一现?
桌上那杯茶已凉了,茶叶沉在杯底,像一群安静的小鱼。我忽然想起,你从不喝冷茶。就像我们的关系,一旦冷却,就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温度。我拿起手机,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回复了一个简单的表情。既不过分热情,也不显得冷漠,就像成年人应该做的那样。然后放下手机,继续擦拭那些积灰的旧书,假装这场雨,这条消息,从未打扰过我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