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慢

       --木心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photo by Liujiang Lu

这次上海学习回来最大的感悟就是：有些时候，能够慢下来了，因为慢，就多了点空间做自我省察，观照自己的身心，整理生命的资源，也写点文字，而不再像从前，太匆忙于人情事务间，忘了自己。蒋勋先生说过：忙，就是心亡，正是如此。

第一次上疗愈课，凌老师说：此刻，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不费力也不对抗，不预期也不比较……

好美的禅意般的感觉，可臣妾做不到啊。尽管我的身体是躺着啥也做不了了，可我的脑袋丝毫不想放过我，一边听师傅的带领，一边忙着分析他的语言，结构，以及背后的设计意图，一边努力让自己进入不费力状态……现在看来完全是南辕北辙了，所谓的不费力，其实就是完全接纳、允许自己当下的状态，让这个状态带着你进入更深一层的探索，而不是控制或试图改变这个状态。换句话说，我那么努力，怎么可能达到不费力呢？

我的心脏这几年总是偶尔快速跳动，好像要蹦出心口。一次做内观练习时，我竟看到自己的心硕大无比，努力跳动着，好像在说：你看啊，我活得好努力。那一刻，我潸然泪下，这么多年来，那个努力的孩子，她一直在试图证明自己的价值。在家里，能做的勉强能做的，她都抢着做了，证明自己是个懂事的乖孩子；在学校，她用功学习，证明自己是个好学生…可到头来，她的价值也不过是贴在墙上的一张张奖状罢了。听着酸楚，可于我却是必然，早期原生家庭的分崩离析，来自父母亲人支持的内在安全感未得到建立，只能转而努力向外寻求认可，不断试图证明着“我是好的”、“我是有价值的”……太努力，以致最终丢了自己。

记得以前师父讲过一个故事，大概是，有几个科学家，要去考察玛雅文化遗址，他们雇了几个当地土著人，挑着科学考察仪器向目的地走去。一路上，这几个当地土著人，走不多远，就要停下歇一歇脚，吸一袋烟再走。如此渐至黄昏，科学家们心中不免焦虑，怕天黑之前赶不到目的地。遂通过向导询问何故走走歇歇。当地土著人答曰：“走得太快，灵魂跟不上。” 原来，当地玛雅人风俗，认为灵魂附着在人的身体上，肉体必须顾及到灵魂同在，如果走得太快，灵魂就会脱离肉体而去。飞奔的肉体，失去了灵魂，这将使他们感到恐惧。  

听了这番话，几个科学家兀立在黄昏的霞光里，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快节奏的都市里，我们都像赶路的科学家，满怀焦虑，匆忙着努力着奋斗着，忘了停歇，直到身体发出致命信号，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得太远…

是时候了，停一下，就停3秒，做一个有意识的呼吸，让灵魂再度回到身体……

嘿，那个努力的孩子，你可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