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网上看一句话：十年修得柯景腾，亿年修得何以琛。心领神会的一笑。
应该是零四或零五年在晋江上看《何以笙箫默》，十几年了，何以琛非但没有销声匿迹，反而愈演愈烈，强势地活在千万女性心中。在我的言情小说观感里，何以琛也是稳进前五名。
最初的好感源于这是一名法律系的高材生，我读的时候刚刚毕业不久，校园情节尚存，这份青春的畅想和梦想很轻易地就从心底泛将上来。书里为数不多的课堂情景，简单有限的法律术语，都让我微笑，感怀，以及偶尔的唏嘘。
顾漫的这个故事畅销十几年，当然不是简单地勾起像我这样的个体情绪，而是让无数人在这个不长但细节密集的故事中仔细地品味了爱情。
爱情，本质是火，虽然灼热，但不持久，也易变动。何以琛，恰恰是爱情的稳定和坚硬，火苗变成了火炉火炕，看着死灰寂寞，奄奄一息，反倒恒温存在，只要添加点助燃物，什么时候都是熊熊大火。
这个故事里，何以琛和赵默笙的感情，都具有封闭性，外面的进不来，自己的捂着不放，好像生物的排他性，感情的释放只能针对特定的人，与此无关的人永远无缘，只能充当旁观者的角色。时间流逝空间变换，即使只剩下自己的猜测、坚守和孤绝，也不曾动摇过这份唯一性。人的爱情并不唯一所属，何以琛只寻找唯一，唯一的温暖，唯一的爱，也只给出唯一的宠溺，唯一的热。
这样的坚固中，当然也不乏绝望，这又是何以琛让人疼惜的地方。挂念一个人很费心力，如果还没有回应没有消息，无论涌出心间的是多大力道的触动，瞬间就在空气中挥发殆尽。他的沉默、内敛和克制不但激起了何以琛身边女性的保护欲，连带着还有女读者。
何以的故事强化了这个极端，放大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在千回百转中不断走向高潮和梦境，最终圆满。抵达，是一种勇敢和果决；在一起，才是温暖。本是浓烈短暂的爱，因揉入力量，变得久远和意味深长。
女人内心渴爱的欲望很强，表现程度不一。
前几天，有徐静蕾和蒋方舟的对谈。小蒋自黑说自己是爱情市场上被挑选的那一方，徐静蕾很惊讶，说你这么年轻漂亮，怎么成了被挑选，应该是你去挑选别人才对。老徐激进的新女性言论不只这些，她的名言是不需要婚姻，经济上不需要谁来保证，感情上更不指望依赖谁。
我不认为婚姻能够保护得了爱情，但还是觉得小蒋说出了部分生活的真相。感情，没得衡量，不是把自身的一二三四摆出来，门当户对地一一般配就能百年好合。更像是探险，也许风光无限，也许名不符实，只是没有定数。你好，就一定会有好的爱情吗？《面对面》是关于萨特和波伏瓦的传记，每当萨特有了新欢离开时，波伏瓦都会为自己年华不在、为爱人不能陪伴身边而难过不已。书里记录最多的就是波伏瓦的眼泪，各种啜泣、哽咽、痛哭甚至差点噎死。而她，可是写出《第二性》、集才华和美貌于一身的波伏瓦。
何以琛的好，就是因为违反世间情事规律，也逆转了时间流逝定律。他，重情重义，坚如磐石，万古如一，如如不动，不论跑得再远失散得再久，爱都不曾荒疏。所谓“亿年修得何以琛”，就是这样的稀罕物种有待造物进化。
奈保尔的成名小说《米格尔街》，讲过一个叫波普的木匠。
波普每天自诩木匠，敲东敲西，架势十足，爱喝朗姆酒，爱晒太阳，爱跟镇子上的人们有派头的打招呼，就是没有正式出工，整天幻想着做出一件没有名字、还不存在的新产品。家用全靠老婆伊梅尔达不停干活挣来，他常常说，女人爱干活就让她们去干好了，男人生来就不是干活的。
终于有一天，伊梅尔达跟园丁走了。波普还是一如既往地东敲西敲，唯一的区别是不晒太阳，不再有派头的打招呼。
没多久，波普也消失了。等到镇子上的人们再见到他时，听说他找到老婆，并把带走她的园丁揍了一顿，当地法院警告了他，勒令他不要再去骚扰妻子现在的生活。
波普变了一个人，公棚里每天都是干活的声音，从早到晚，日日不歇。门前陆陆续续开来许多大卡车，装货，卸货，再卸货，再装货。
几个星期后，波普再回来的时候，领了一个人。没错，是他的老婆。
镇上的人们很不屑，嘲笑波普，嘲笑波普的老婆。别人说有什么用，反正波普很快乐。他又回到那个晒太阳、喝朗姆酒、专心研发一件没有名字的梦想家。
事情来得又突然了。波普被捕入狱，原因是偷盗。他在没日没夜“工作”的那些天，就是去偷，然后又去卖，所以门前车水马龙。
波普被判刑一年。镇上的人说，伊梅尔达不出三个月就会离开。
可是，伊梅尔达没有走，她又像从前一样，到处找活，补贴家用。等到波普出来以后，他成了英雄，受到街上小子们的热烈拥护。
波普晒太阳，喝朗姆酒，更有派头地打招呼。当然，工棚里又开始传出叮叮铛铛的声音，做出了椅子、桌子、凳子、衣橱、碗橱。记住，千万不要问波普那件没有名字的家具是什么，他会狠狠地揍你。
《米格尔街》是一部很暖心的小说，因为有很多像波普一样的小人物，不发达，不出众，有点懒，有点笨，日子过得散漫拖沓，自娱自乐，却会为爱人尽最大的努力，向好，向善。
哪里需要何以琛，伊梅尔达最明白，不管世界是不是灰色，但至少不是真空，有一个波普就足够了，可以小吵小闹、小波小浪、小情小调地过个小日子，这才是众生皆有的家庭百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