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葉天涯

当天上的一颗星星坠落于世间的时候，将会有一个人死去，同时，也将会有一个人诞生。人们将这颗美丽的星星称为流星。直到那一夜，他身披璀璨星空来到我面前之前，我仅将其视为一个唯美的小镇传说罢了。

01

二零一八年五月二日，我从学校马不停蹄地赶到镇人民医院，将唯一的二手摩托车扔在一旁便往住院部跑。“别这样，别这样……”心里一边默念着，一边跃上台阶，着急地在四楼寻找“重症监护室”。

“翔子，这边！”

听见有人呼喊我的名字，我疯了似的奔向声源，粗鲁地撞开大门，四处探寻着那张曾朝夕相处了近十八年的脸——我的祖母。此刻，她正安详的躺在床上，似见我来了，才露出了慈祥的面容。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医生说，祖母是突发脑溢血，在送往医院的途中病情已经恶化，他们也无力回天。

祖母是个开朗的八旬老人，已患脑溢血五年有余，却不曾见她露出丝毫的恐惧，反而是早早的立好了遗嘱，经常反过来安慰自己的子孙不要太过伤心。祖母每天都会整理自己的“遗物”，似在安顿自己的后事。不仅如此，祖母固执的拒绝了父亲叫她去大医院接受治疗的要求，她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活了大半辈子，子孙满堂，早点儿去见那老头子也好！”

面对死亡，我始终做不到像祖母那样淡然。我只恨自己没能见到祖母最后一面。

我的父母长期在市区务工，留下我和祖母在这个寂静的小镇相依为命，所以，“父母”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单纯的名词而已。在我心中，祖母就是我的天，就是我的阳光。但是，在我得到噩耗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天已崩塌，乌云也趁虚而入，遮掩了所有阳光。那一天，我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仍有他们牵着我走向那辆漆黑的、挂着白色纱布的冥车。

02

料理完祖母的丧事后，我拒绝了那位十八年来从未向我表达过爱意的父亲的邀请，直接向学校提出了住宿申请，周末就回到我和祖母一同生活的木屋居住。那段时间，我根本无心面对繁重的学业，白天除了上课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到了晚上，我便悄悄驾驶着那辆二手摩托车，来到距小镇五十多公里的小山坡上。小镇上的人称这个小山坡为“爱情坡”，坡上有古树，枝繁叶茂，高大腰粗，终日绿草鲜花为伴，传说为有情人追求自由恋爱所化，故得名“爱情坡”。

不过，对我来说，这里只是一个观赏星空的好地方。

祖母常说，她死后，会化作天上的星星，在天上和祖父一起注视我，这样我就不会感到孤单了。说着，祖母便会带我来到二楼阳台，用她那日渐消瘦的食指，在那浩瀚星空中勾勒着什么，只见那一颗颗璀璨的星星，在祖母的“牵引”下彼此相连，片刻后，星空中便浮现出我们祖孙俩幸福的笑脸。

“这夜空，就是咱们镇上的明镜，它宽阔无比，能纳百川，每月十五，月亮最圆的时候，星星为了和月亮比赛谁最亮堂，会使劲的‘眨眼睛’，小镇的夜晚就会像白天一样亮堂。这个时候，人们就会在夜空中画画儿，谁能在自己的画中找到那颗最亮的星星，谁的愿望就一定能实现。”

“那奶奶的愿望是什么呢？”

“奶奶啊，希望咱的大孙子能一辈子开开心心就够了！”

我从兜里拿出父亲留给我的口琴，缓缓将其置于唇边，熟练地吹奏起祖母每晚都会唱给我听的那首歌谣。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这是儿时，祖母教我唱的儿歌，也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歌。听祖母说，这是她的宝贝儿子教她唱的第一首歌谣，祖母学会后，每晚都会在儿子床前唱一遍，儿子再用口琴为她吹奏一遍，待我出世后，这首儿歌又连同父亲的口琴传递给了我。于是，我自五岁开始，每晚都会为祖母吹奏这首歌谣，陪伴祖母入睡。每当我开始吹奏《虫儿飞》的时候，窗外总会有银辉点缀在祖母慈祥的面容上，为屋内环绕着的悠扬的旋律增添一丝温馨。

我本以为，这悠扬而温馨的旋律，我再也感受不到了。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

初夏的晚风异常的冷寂。停好摩托车，来到爱情坡的古树下，我如往常一样在星空中勾勒出祖母的面容，随后取出口琴，再次吹奏出那熟悉的旋律，却为寂静的夜空添上了一丝哀愁，为呼啸的晚风染上了一曲忧伤。曲毕，那至爱的人仍高挂于明镜之中，星星的光辉依旧被月亮所掩盖。

寂静的夜空悄然划过一道流星。晚风忽然停止了呼啸，变得柔和起来，辽阔的夜空中又再次响起那熟悉的旋律，伴随着一副干净又温和的嗓音猛地触动了我的心弦。那旋律不似口琴，像是一道道波纹，轻抚着周围的草儿、花儿，甚至唤醒了草丛中的蛐蛐儿，不自觉的配合着它的音阶发出共鸣，似在迎接主乐手的到来。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

在月光照耀之处，那个男人优雅的弹着吉他，向着古树信步走来，所到之处星光照耀，花儿、草儿纷纷为他让步。他就这样踏着星光，披着星空，出现在我眼前。

“这才是《虫儿飞》的正确演奏方式，学着点儿，小老弟！”

毫不留情的嘲讽使我对他的所有幻想瞬间破灭。丢下一句“要你管”我便气冲冲地跑下小山坡，正打算驾车离去，夜空中又响起了他那干净又温和的嗓音。当时，我特别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男生，才会拥有这么干净又温柔的嗓音。

03

男生名叫吴杰，是市区一家量贩式KTV的服务员，他说，自从去年和两位朋友来爱情坡野营之后，就爱上了这里的星空。于是，他每晚下班后都会开着那辆黑白相间的摩托车来这里弹吉他、唱歌，顺便于星空合个影，再驾车回到七十公里外的出租屋中。

“在市区可见不到这样的星空！”吴杰说，“这里的星空是我目前所见过的星空当中最美、最浪漫的，还有这里寂静的氛围，最适合弹唱我的成名曲了。你上次吹的那首曲子实在是有煞风景！”

吴杰口中所说的成名曲，就是前几年很火的那首《夜空中最亮的星》，他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弹唱这首歌。自从上次在爱情坡与我相遇后，吴杰的兴趣又多了一样——教我吹《虫儿飞》。一开始我是抵触的，我觉得，他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陌生人。但是，每当吴杰开始用他那把吉他弹奏《虫儿飞》时，那熟悉的旋律瞬间化作波浪，温柔地拍打着我的心弦，那温和的嗓音似在安抚那颗受伤的心灵。我毫无防备的沉寂在这令人身心愉悦的音乐声中。

曲毕，吴杰拍了拍我的胸口，说：“儿歌应该是轻松、愉快的曲风，但是，我从你的口琴声中只听出了伤感和悲痛，加上你每次吹口琴之前都会对着星空‘画画’，是在思念逝去的亲人吗？”

我楞了一下，低头靠在古树旁，故作平静的说：“没有，只是习惯而已。”

“人也许会说谎，但音乐不会说谎。”

说罢，吴杰开始弹起他每天都会唱的那首歌。“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与叹息……”星光透过古树的枝叶，零碎地洒在吴杰那看似稚气未脱的脸庞，那白皙的肌肤能反射星光，肌肤表面似有繁星点缀，加上那如鲜血一般红润的嘴唇，就像电影中的吸血鬼。那是我第一次看清他的面容。

“我小时候因为自己的肤色总被其他人骂‘小白脸’，后来我开始学习散打和跆拳道，变得比他们更壮，比他们更能打，就把那些平时总爱招惹我的家伙打得哭爹喊娘。”吴杰每次聊到自己的事情就会变得非常兴奋。“上了高中之后，仍然有不少人看我的肤色不顺眼，故意找我麻烦。但是我已经厌倦了打架，就给自己买了一把吉他，开始学习音乐，每天睡觉之前弹一首歌，所有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吴杰喜欢眺望星空，喜欢那夹杂在无限漆黑中的洁白无瑕，他说，每一次在星空下弹奏，都是在洗涤自己的灵魂。

“人们常说，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星星，在天上继续注视着自己的子孙，我们在星空下演奏音乐，不仅是在洗涤自己的灵魂，更是在向逝去的人传达勇敢面对生活的勇气。这是我的导师经常挂在嘴边的名言。毕业后，我便把这句话完整的刻在吉他上，带着它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吴杰在说这段话的时候，目光真挚的注视着那片辽阔的星空，我惊讶的从他那漆黑的双眸中看见了一条璀璨的星河。

我再次抬头眺望星空，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平静地将口琴置于唇前，气流平缓地拨开牙齿，拨动琴中的簧片，那听过无数遍的悠扬又柔和的旋律再一次在星空中奏响。呼啸的晚风渐渐平息，月儿也再次露出了她洁白的面容，我仿佛感受到无数星光正均匀的挥洒在我身上，给予我太阳一般的温暖，我仿佛看见了祖母正安详的躺着卧室的床上，沉寂在我的口琴中，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坐在一旁的吴杰似乎也受到了我的感染，配合着我的旋律弹唱了起来，草丛中的蛐蛐也在配合我的音阶发出共鸣。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

04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吴杰几乎每晚都会相约爱情坡“演奏”，每次“演奏”完之后，吴杰便会和我聊起他的一些经历。

吴杰去过很多地方。他自十八岁开始一边打工一边旅行，从黔东到黔西，从黔北到黔南，他仅用了三年时间就游遍了贵州各地，赏尽贵州各地的风景名胜，记录贵州各地的民族风俗。在成都就读大学的四年间，他仅靠打工挣的那点儿微博的工资，就攻略了整个四川和邻近的几座城市。他做这些事情，只是凭着对生活的热爱和对那片最美的星空的向往。

吴杰说，他之所以独爱这里的星空，是因为在他去过的地方中，唯有这里的星空每天都能看见星河。那一颗颗闪闪发光的星星，彼此牵引，汇聚一方，最终形成了一道璀璨的星河，在那星河的周围，偶尔还会出现紫色的星云，尤其壮观。

我曾不经意的向吴杰透露了对他口中的“外面的世界”的向往。但是，他却告诉我，外面的世界并没有多么美好，在那些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更是充满着危险。

“我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由于缺乏社会经验，被一家黑心的美容机构几乎骗光了所有积蓄。”吴杰回忆起这件事时，发出一声自嘲似的笑声，接着说道，“那个时候，我看着钱包里仅剩的一百块钱，陷入了绝望。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看着一家KTV在招人，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应聘了，这一干就是将近两年。”

我说：“大哥，你当时没报警吗？”

吴杰将吉他抱在怀中，说：“我去了警察局报案，但是因为没有证据，警察也没有办法立案调查。也许是老天为了感谢我每天弹吉他给他听吧！五一劳动节当晚，那家美容机构的人到我们店里聚会，我一眼就认出了当时坑我的那三个‘吸血鬼’，当然，他们并没有认出我。于是，我就和其他同事联手忽悠他们的老板选最贵的套餐和酒，共计‘敲’了他们八万多。我还在他们的果盘和小吃里偷偷放了一点儿‘小礼物’，估计他们第二天都没精力出来祸害人了。”

看他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我大概知道他送的“小礼物”是什么了。仿佛体会到了旧社会的黑暗呢。

即便是听到吴杰还有这样的经历，也无法抵消我会外面的世界的渴望。于是，我微笑着对吴杰说：“既然外面的世界这么危险，那么，你带我一起去不就行了？路上无聊的时候，我还能吹口琴给你听。”

吴杰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大概五秒左右，又抬头望着星空，说：“好啊！等我攒够了路费，你带上口琴，我带上吉他，一起寻找最美的星空。”

我问他：“那，你什么时候能攒够路费呢？”

他思索了一会儿，把手随意的搭在我的肩膀上，说：“等你放暑假之后吧。”

05

每月十五，月亮最圆的时候，星空中的星星为了与月亮争辉，会拼命的“眨眼睛”，似在吸引世人的注意。此时，小镇的夜晚如同白昼，照亮每一个阴暗的角落。人们便会在星空中作画，谁能在画中寻找到那颗最亮的星星，谁的愿望就一定能够实现。

这就是我们小镇上关于“许愿星”的传说。

很美的传说！他赞叹道。

吴杰说，他的愿望就是在三十岁之前能游遍祖国的大江南北，然后找一个每天都能看见最美的星空的地方，和最爱的人一起瞭望星空、白头偕老。说完，吴杰便将左手举向星空，五指张开，又紧紧握住，似要将整个星空握在手中。

礼毕。他娴熟地从盒子里取出吉他，开始弹唱他的成名曲——《夜空中最亮的星》。那平静的拍打着心灵的波纹再次回荡，那干净又温和的嗓音再次使万物回归寂静，沉寂在他的音乐中。忽然，原本平缓的湖面出现了其他波纹，似一颗无心坠入湖面的石子，猛地打破了原有的节拍。

我借着零碎的星光仔细打量着吴杰，这才发现，此时的他不同以往。眉头紧皱，神情痛苦，一滴滴汗液不断从他的额头分泌而出，又迅速划过脸颊，似在做一场噩梦。我第一次看见吴杰露出这样的神情。我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巾想为他擦汗，但纸巾刚接触到他脸颊，他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震动了一下。

“你没事吧？”我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吴杰一把接过纸巾，粗鲁地擦了一下脸，说，“只是今天温度比较高。”

说罢，吴杰将吉他放在一旁，双手抱膝，将头埋在怀中，只露出一双无神的双眸，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他的手臂也暴露在星光下，我这时才发现，他的手臂上有一道类似被刀子割伤的伤疤，不是很长，但是显然是刚处理没多久的。我有些生气地一把拉过的他手臂，质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他还是保持着沉默，甚至在躲避我的眼睛。这一刻，我与他之间，仿佛隔着一条遥不可及的星河。

恼怒之下，我强硬地把吴杰带回了家，想给他好好的包扎一下。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才发现，不止右手手臂上，他的嘴角也破了皮，左半边脸有些发青、发肿；而且，他身上穿着的这件衬衣，明显是刚换的崭新的，还残留着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我黑着脸命令他乖乖的坐在沙发上，又去厨房给他弄来热鸡蛋和热毛巾敷脸。

“谢谢……”半晌，吴杰才木讷的吐出两个字。

“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我没好气的问他。

“我没有瞒你什么……”他固执的说。

“你说过，‘音乐不会说谎’。”我直看着他的眼睛，说。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他的神经。他总算是将目光转向了我，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问道：“你……听出来了？”

我点了点头。说：“你今天唱‘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这一段歌词时候，音调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高一些。”

“哈哈哈……”吴杰轻声笑了几声，说，“我原本以为……我已经……隐藏得很好……”

此时的吴杰，看上去就像受了很大委屈的孩子。左手紧握着毛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时，一股莫名的情感瞬间涌上心头。我双手握着吴杰的右手，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用类似恳求的语气对他说：“杰哥，如果你有连音乐都无法解除的心事，不如，让我也为你分担一点。以前你是一个人，现在，你有我啊！”

话音刚落，吴杰突然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又感受到他不停颤抖着地身躯，和隐隐约约传来的抽泣声，那股莫名的情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也许，眼前这个男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也需要得到他人安抚的大男孩罢了。

06

“在KTV这种场所，就像刚踏入社会时一样，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遇上什么样的人。”待吴杰完全冷静下来后，向我坦白道，“我在KTV做服务员的这段时间里，因为自己的肤色加上还算‘看得过去’的身材和颜值，总会遇上一些‘喝多了’的客人会偷偷占我便宜，或强迫我陪他（她）们喝酒之类的。对于这类客人，我能找到理由推脱就推脱，实在推脱不了就只有忍着。但是，今天晚上我在卫生间被一个男客人袭胸，幸好我比他壮，这才避免了被进一步侵犯。”

我十分震惊的听完了他所描述的经过，正打算说点什么，他却像是猜到了我打算说什么似的，继续说道：“我同事当时就报了警，那个客人的家属从包厢里出来了解情况后不停地给我道歉，还当场给了我一点‘精神损失费’，我也不好再追究什么了。做人留一线总是好的。”

说罢，他又一把将我搂在怀里，说：“啊，说出来感觉好多了！谢谢你，小老弟。”

“下次有事不许瞒着我！”

“啊。一定！”

07

自那以后，吴杰在我的“请求”下换了一份新的工作——在距离我的学校不远的一家儿童培训机构教小朋友唱歌。每到周末我便会去他上班的地方查岗，到了晚上，我们就会在学校的操场上眺望星空，或骑乘五十多公里来到爱情坡“演奏”我们的成名曲。

然而，只要到了“十五”小镇月亮最圆的时候，我们一定会来到爱情坡的古树下，一白一黑两只手一起在那条星河两旁肆意舞动，于璀璨星河之中交汇，散发出不亚于月亮的耀眼的光芒。

“你知道星星为什么会发光吗？”我自然地靠在吴杰肩头，说，“星星本身不是光源，它依靠吸收太阳的光能来使自己发光，吸收的光能愈多，就愈发耀眼。而你，就是那颗为我带来光能的太阳。你的出现，驱散了我心中的阴霾，赐予了我永恒的温暖。”

吴杰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反问道：“那你呢？”

我将右手与吴杰的左手牢牢的十字相扣，说：“我啊。我愿化作那片星空，无论你身处何方，都能为你照亮黑暗的道路。”

（注：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还望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