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遇见萤火虫

苏晚第一次见到陆星辞,是在女儿念念两岁生日的深夜急诊室里。

那天暴雨倾盆,念念突发高烧惊厥,苏晚抱着孩子冲出家门时,高跟鞋在积水里崴了一下,整个人重重摔在路边。就在她抱着滚烫的孩子崩溃大哭时,一辆白色SUV停在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张清俊得有些不真实的脸:“姐,我送你们去医院。”

男人的声音像雨后初晴的风,干净又温和。他利落地抱起念念,把苏晚扶进副驾,车座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柠檬草香气。后视镜里,他专注开车的侧脸线条利落,指尖握着方向盘的姿势稳定,苏晚看着他手腕上简单的银色手表,突然觉得这场狼狈的雨夜里,好像有束光撞进了心里。

急诊室里,陆星辞帮着挂号、缴费,还蹲在地上给念念擦眼泪,用变声的语气哄她:“小念念不怕哦,医生叔叔是在给你抓小怪兽呢。”直到念念的烧退下去,他才拿出纸巾递给苏晚:“姐,你也擦把脸,别担心了。”

苏晚这才看清他的样子——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眼舒展,笑起来时眼角有个浅浅的梨涡,身上的白衬衫被雨水打湿了一角,却依旧透着干净的少年气。她局促地想递钱给他,却被他摆手拒绝:“举手之劳,而且我刚好也要来医院看个朋友。”

分别时,陆星辞留下了自己的微信:“姐,要是孩子还有不舒服,随时找我。”苏晚看着手机屏幕上“陆星辞”三个字,指尖悬在对话框上,半天没敢打字。她今年35岁,离异带娃,而他看起来那么年轻,像阳光下的向日葵,怎么会和她这株在雨里挣扎的野草有交集?

可命运偏要开玩笑。一周后,苏晚带着念念去小区楼下的超市买东西,刚走到玩具区,就看见陆星辞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会发光的萤火虫玩具,正逗着念念笑。“好巧啊,姐。”他站起身,手里还举着那个萤火虫,“刚看到小念念盯着这个看,就给她买了。”

念念抱着萤火虫玩具,奶声奶气地喊:“谢谢星星哥哥。”陆星辞被逗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不用谢,念念喜欢就好。”那天下午,他们在超市门口聊了很久,苏晚才知道,陆星辞就住在隔壁楼,是个自由摄影师,平时靠拍纪录片和商业片谋生。

“我还以为你是大学生呢。”苏晚忍不住说。陆星辞挑了挑眉:“姐,我都27了,可不是学生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我确实刚回国没多久,之前一直在国外学摄影。”

那天之后,他们的联系渐渐多了起来。有时是陆星辞看到有趣的亲子活动,分享给苏晚;有时是苏晚做了点心,顺道给隔壁的他送一些。念念也越来越喜欢“星星哥哥”,每次听到敲门声,都会先喊:“是不是星星哥哥来了?”

苏晚心里的悸动越来越强烈,可理智又不断提醒她——他们差了8岁,她还带着个孩子,而陆星辞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值得更好的,而不是被她的过去拖累。

这种纠结在一个周末的傍晚被打破。那天陆星辞约苏晚去江边散步,夕阳把江面染成金红色,晚风带着江水的潮气吹过来。他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苏晚:“姐,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们不合适,但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

苏晚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星辞,你别开玩笑了,我比你大8岁,还有念念……”

“年龄不是问题,念念我也喜欢。”陆星辞打断她,声音坚定,“我见过你照顾念念时的样子,见过你为了工作熬夜改方案的样子,也见过你偶尔脆弱却强装坚强的样子。这些我都喜欢,喜欢你的全部。”

他伸手,轻轻握住苏晚的手,她的手有些凉,他用掌心的温度包裹着她:“姐,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苏晚看着他眼里的真诚,那些犹豫和不安好像在那一刻被晚风吹散了。她点了点头,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太久了,久到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拥有这样纯粹的喜欢了。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充满了细碎的温柔。陆星辞会早起给苏晚和念念做早餐,会在苏晚加班时接念念放学,会把拍好的照片整理成相册,里面全是苏晚和念念的笑脸。念念也越来越依赖他,晚上睡觉前,会抱着他买的萤火虫玩具问:“妈妈,星星哥哥什么时候来给我讲故事呀?”

苏晚以为,这样的幸福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陆星辞的妈妈找上门来。

那天苏晚刚把念念哄睡,门铃就响了。开门一看,是个穿着精致、气质优雅的女人,她上下打量着苏晚,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审视:“你就是苏晚?我是星辞的妈妈。”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僵硬。陆妈妈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你和星辞在一起了,但我不同意。你比他大8岁,还带着个孩子,我们家星辞怎么能找你这样的?”

苏晚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声音尽量平静:“阿姨,我和星辞是真心相爱的,而且我们也很照顾念念……”

“真心相爱能当饭吃吗?”陆妈妈打断她,语气尖锐,“星辞还年轻,他以后还要结婚生子,你带着个拖油瓶,会耽误他一辈子的!我已经给他安排了相亲,对方是市长的女儿,年轻漂亮,家世也好,比你合适多了。”

苏晚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她强忍着眼泪:“阿姨,感情不是用家世和年龄衡量的,星辞他……”

“星辞就是被你迷惑了!”陆妈妈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劝你识相点,主动离开他。不然的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这个城市待不下去。”

陆妈妈走后,苏晚坐在沙发上,直到天亮都没合眼。她想起陆星辞温柔的眼神,想起念念依赖的模样,可也想起陆妈妈刻薄的话语——或许,她真的像陆妈妈说的那样,是陆星辞的拖累。

第二天,陆星辞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苏晚红肿的眼睛和收拾好的行李。“姐,你这是干什么?”他慌了,伸手去拉她的手。

苏晚躲开了,声音沙哑:“星辞,我们分手吧。你妈妈说得对,我配不上你,我不想耽误你。”

“我妈找你了?”陆星辞瞬间明白了,他皱紧眉头,“姐,我妈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不会跟你分手的,我会跟她解释清楚。”

“没用的。”苏晚摇了摇头,眼泪掉了下来,“她不会接受我的,就算我们现在在一起,以后也会有很多矛盾。星辞,你值得更好的,别再跟我耗下去了。”

她把陆星辞送的所有东西都整理好,放在门口:“你以后别再来了,念念那边我会跟她说清楚的。”

陆星辞看着她决绝的样子,眼眶也红了:“姐,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我们一起面对不行吗?”

苏晚咬着嘴唇,不敢再看他,转身走进房间,关上了门。门外传来陆星辞的敲门声,一声比一声沉重,可她始终没敢开门。直到敲门声停了,她才靠在门后,失声痛哭。

接下来的日子,苏晚尽量让自己忙起来,白天上班,晚上陪念念,试图把陆星辞从自己的生活里彻底抹去。可念念总会时不时问起:“妈妈,星星哥哥怎么好久都不来了?他是不是不喜欢念念了?”每次听到这话,苏晚的心都会像被揪着一样疼。

直到有一天,苏晚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说念念突然晕倒了。她匆忙赶到医院,医生说念念是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手术。苏晚签手术同意书时,手一直在抖,她看着手术灯亮起,突然觉得无比无助——以前这种时候,陆星辞总会陪在她身边,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就在她坐在手术室外崩溃大哭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姐,念念怎么样了?”

苏晚抬起头,看到陆星辞浑身是汗,头发凌乱,显然是急着赶过来的。“你怎么来了?”她惊讶地问。

“老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没带够手术费,我就赶紧过来了。”陆星辞拿出银行卡,递给护士,“先给孩子做手术,费用我来交。”

原来,苏晚之前把陆星辞的号码留给了幼儿园老师,说如果有紧急情况,可以联系他。她当时只是下意识的举动,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手术很顺利,念念醒来后,看到陆星辞,委屈地哭了:“星星哥哥,你是不是不要念念了?”

陆星辞坐在床边,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怎么会呢?星星哥哥只是最近有点忙,以后会经常来看念念的。”他看向苏晚,眼神里满是心疼,“姐,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一个人扛着,好吗?”

苏晚看着他,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哭了起来。那一刻她才明白,她所谓的“为他好”,其实是对彼此的伤害。真正的爱,不是逃避,而是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

陆星辞把苏晚带回家,和他妈妈好好谈了一次。他把这些日子和苏晚、念念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告诉了妈妈,也说了自己对未来的规划:“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喜欢苏晚,我想和她、和念念一起生活。如果你们不能接受她,那我可能要搬出去住了。”

陆妈妈看着儿子坚定的样子,又想起之前陆星辞为了苏晚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心里的态度也渐渐软化。她沉默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罢了,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只是担心你以后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陆星辞笑着说,“妈,你要是愿意,以后可以常来看看念念,她很可爱的。”

后来,陆妈妈偶尔会来家里做客,看着陆星辞和苏晚一起照顾念念,看着念念甜甜地喊她“奶奶”,她心里的芥蒂也慢慢消失了。她甚至会主动给苏晚打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逛街,给念念买衣服。

一年后的夏天,陆星辞带着苏晚和念念去了海边。夕阳下,他拿出一个戒指,单膝跪地,对苏晚说:“姐,第一次在急诊室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我要找的人。这一年,谢谢你陪在我身边,也谢谢你让我成为念念的星星哥哥。嫁给我,好吗?”

苏晚看着他,眼泪笑着掉了下来,她用力点头:“我愿意。”

念念抱着萤火虫玩具,在旁边拍手:“妈妈嫁给星星哥哥啦!以后星星哥哥就是爸爸啦!”

海风拂过,带着咸湿的气息,也带着幸福的味道。苏晚看着身边的陆星辞,看着怀里的念念,突然觉得,所有的曲折和等待都是值得的。就像晚风终于遇见了萤火虫,她也终于在历经风雨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温暖和光亮。

婚礼那天,陆星辞给苏晚拍了很多照片,每一张里,苏晚都笑得格外灿烂。他把这些照片做成了一本相册,封面上写着:“晚晚,我的余生,都是你和念念。”

苏晚翻开相册,指尖拂过照片里的笑脸,心里满是幸福。她知道,未来的日子里,或许还会有挑战,但只要身边有陆星辞,有念念,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因为她明白,真正的爱情,从来不会被年龄、过去所束缚,它只会在彼此的守护和陪伴中,变得越来越坚定,越来越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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