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不足的早晨起來,身體猶如飽受了重擊,腦袋猶如塞滿了棉花,恍惚間忘記自己是睡在酒店還是自家床上,2個小時後又要踏上旅途了。
喪喪的走向檢票口的時候巧遇了當地網紅店--慶豐包子鋪。立馬來了一籠熱包子和一碗熱粥。孤獨旅程最好的治癒是溫暖的食物。可惜包子並不太符合我的胃口,有些介於皮很厚的小籠與奧利奧型小包子之間尷尬的存在,所以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了。真是big eyes,small stomach.
車站一向人來人往,身邊多了一個背包的人並不會太在意。一回頭發現椅子邊站了位怯怯的老婆婆。身上的衣服,身後橘色的背包和腳上的旅行鞋都有些破舊,臉還算乾淨,左手握著一副拐杖,右手拿著一個皺皺的塑料袋和一個一次性的碗。她身子有點微微的顫抖,眼睛盯著我桌子的方向,嘴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我身體下意識的往她反方向挪了挪,把皮夾也握緊了兩分。
「您要坐這個位置嗎?」還是主動開始了對話。
她搖了搖頭。遲疑了一下,用手指了指桌上的食物。
「這包子您要?」
她用力點了下頭,算是這幾分鍾內最明確的反應了。
「給您。」我把沒吃的乾淨包子遞給了她。她顫顫的接過,小心的放到塑料袋裡。
「這粥我沒喝過,您介意麼?」
「不介意,要的要的。」她小聲回覆道,手已經伸了出來。整碗接過後,她小心喝了一口還溫熱的粥,整個臉稍微舒展開了一點。
「謝謝。我今年已經80了。」她第一次主動開口。
「哦⋯」 此刻我也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反應,「您真高壽啊」通常對老人應有的祝福,此刻看著她現在生活的樣子,說出這樣的話是真的祝福還是在她看來是俯視般的嘲諷呢?腦中瞬間滑過很多想法與措詞,但最終能說出口的只有「哦」這個音節。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捏緊袋中的包子,端著粥轉身往外慢慢走去。
「哎⋯那碗⋯」其實本來的後半句是那碗是店裡的您不能拿走,但後來轉念一想都已經這樣了,這碗錢我大不了一起付了吧。
老婆婆走了以後,我又繼續坐在椅子上醒了會兒神,有點傷感,有點無力,卻也沒有更偉大的想法,比如我要從此發奮富強來解救全世界受苦受難人民之類的。喪喪的時候可能不太適合想偉大的事情吧。想了一會兒,發現下午還要回公司開會,意識到雖然我不必為每日的包子發愁卻也沒有luxury的時間在包子舖的椅子上發呆,混吃等死。不小心錯過火車之類不切實際的幻想還是快快收起吧。起身回頭的時候,老婆婆正拿著空了的粥碗往我坐的地方走來。
「蛤,還回來了。」這樣的人為什麼過那樣的生活?我又是什麼時候開始對各種人群打上固定的標籤了呢?
向她輕輕點了下頭後,我走過她身邊走向了檢票口。15分鐘後我和她就會漸漸相隔幾千公里了。現在心上的那絲難受,悶堵的感受很快會被工作上無數的follow-ups/plans淹沒。到了晚上也會不再記得這5分鐘裡的矯情了,不是嗎?
地球人活著的每一天都不容易啊。對了,我早上不是其實只是想吃個慶豐包子鋪而已嘛?這包子裡到底包了什麼餡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