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一位老人,算起来还是我们家的亲戚,她是我婆婆的姑姑,按理我该叫她”姑婆”。
关于她的故事我其实知道的并不多,只断断续续听婆婆和公公谈起,她先生刚去世不久,她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先生在世时曾是国家某个单位的公职人员,拿不错的薪水,对她关怀备至,她的几个儿子女儿也都长大结婚不在身边了,本来生活过得十分滋润,她想吃什么喜欢什么还不等她开口,先生就买来放在家里了。可先生去世后,她一下子变得形单影只,而且还没了经济来源,孩子们对她不怎么好,以前老头子在世时,看在他还有一份工资还能对他们有所帮助的面子上也还能维持基本的”孝顺”,定期回来看看他们,这不,老头子一走,除非万不得已家里有事,否则谁还会回来看她这个孤老婆子呢?她的日子自然过得十分艰难。可就是这样一位老人,有好几次当我碰见她的时候,却见她脸上总是挂着温暖人心的笑容,毫不做作,眼睛充满善意,令人忍不住跟着嘴角上翘。
还有几次她到我们家来串门(我们两家其实距离并不太远),脸上依然挂着那样的笑容,就像冬日的暖阳,晒的人浑身舒畅。有一次大年三十,当我们一大家十几个人正在推杯换盏间,她又来了,笑容满面的说:”今年我到我侄女们来沾点热闹的气息,找点过年的气氛,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也是冷冷清清的。”那神情再配上她的满面笑容,就像中国人见面问:“你吃了吗?”一样自然,让本来十分惊讶的我也不觉得奇怪了(在我们家乡,大年夜是一家人团圆的时候,一般是不去别人家串门的)。
我在想,我若是过着像“姑婆”一样的生活,我定然是笑不出来的。最亲近的人走了,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女也不待见自己,只因在现实生活中帮不了他们什么,没什么利用价值,所以不曾得享“天伦之乐”,一个人孤孤单单,在这世上好像成为了一株路旁的野草花,没有人关注,人生也没什么指望了,就算哪天被一阵暴风雨连根拔起,估计也没什么人发现。
可属于“姑婆”心里的那一株野草花,仍开在马路旁,暴风雨来了,她抱紧自己,用力抓紧大地,静静地等待暴风雨后的平静。
常常见到一些中年女人,她们待人谦和礼貌,脸上可能写满了沧桑,衣着也许朴素整洁,甚至有些“过时”,这一切都表明了她们可能过得并不太好,生活的百般蹂躏早已令她们千疮百孔,可依然掩不住眼里的善意和那如孩童般的纯真,那眼睛里分明写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不计较,不计较生活曾对她怎样苛刻,曾让她怎样难堪过,只愿人生一切如初见,历尽千帆,愿你归来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