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自己的儿时梦想吗？

01

今天我生日，一个理应充满个人仪式感的日子。

不过，我心里倒是没有太多波澜，既没有感慨青春不再，也没有伤叹时光易老。毕竟，我依然饭量如牛，睡觉如豕，捂起脸还是帅气得如同吴彦祖，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只是没来由的，想起了自己的梦想。

小时候，我的梦想是当一名军人。说来也有趣，这个梦想来自我父亲。当然也不是父亲有意为之，纯属他一时高兴，随手在我这儿插了一根柳枝。

父亲青年，喜欢游历。他读书上学时，正好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赶上了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就像冯巩早年间演过的电影《谁说我不在乎》里描述的一样，那个时候，坐车不要钱，登记证件就行。凭着一张学生证，父亲坐着绿皮火车北上南下东晃西荡，几乎把后来的国家5A级旅游景区转了个大半。

当然了，我这人打小就警惕性高，就算是亲爹吹牛也不轻信，一脸怀疑。父亲早有准备，每次都翻开那本厚厚的黑白影集，循循善诱告诉我，照片上的人并不重要，最重要的，这是学习国家地理知识的难得机会，看图记得牢，记住了长大就能去到。

你还别说，父亲确实说得对。现如今外出，每到一个旅游景点，看到标志性建筑时，我都有一种当年在影集中见过的熟悉感。

单身汉自由自在，车票在手说走就走。等结了婚，父亲自然就回到了一丈之内，平常最远的去处也就是菜市场不远处的公园。大概是我两三岁的时候，父亲终于有机会出了趟远门，再次去了北京，在广场上看了升旗仪式，算是故地重游，或许物是人非。

那趟出行，父亲应该很开心，又带回了一堆照片。想着又可以生动学习地理知识了，我也跟着很开心，竟然忘了质问他为什么不带上我，为什么不带个小礼物回来。你这么自私，有没有考虑过母亲，和我，和姐姐的感受。还能不能彼此坦诚相待有福同享了？

02

怪我太幼稚没心机，只顾黏在父亲身旁，睁大眼睛，听他讲述几千公里之外那个遥远的大城。说到广场上的升旗仪式，父亲找来母亲做衣服用的木尺，一米半长，交到我手里，充当带刺刀的礼兵步枪，连带描述连带比划连带示范，向我复原整个升旗仪式的全过程。礼兵们怎么持枪，怎么举枪，怎么托枪，又是怎样走齐步，在哪个阶段换成踢正步，又如何变化队形。

父亲饶有兴趣，我不亦乐乎，被他操练了整整一个下午。他全然忘记了自己平日里打造的威严形象，成了大孩子，跟着我一次又一次重复礼兵的整套动作，不停示范，讲解，纠正，动作大气，眼神有光，像是在亲身创造一件属于他的作品。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的，这件作品应该叫《我的士兵我的班》。

在那一刻，父亲是我的班长，我是他唯一的兵。

此后大半年，我成了广场国旗班驻扎在西北小镇的单兵展示点。每逢家里来客，或者父亲闲暇高兴时，就要喊我过来演练一番。「预备！举枪，齐步走！」「正步走！」「立定！」听着他的口令指挥，我自豪地挺起干瘦的胸膛，举着比我高的木尺，一会儿把它平端在胸前，一会儿直握在右肩，一会儿竖直高举，一会儿并在脚跟。同时，脚步跟着变换，眼神也状态在线，正视前方，向观礼嘉宾行注目礼，仰视脑补中冉冉升起的国旗，整套动作有条不紊有模有样。当我收回最后一个眼神，敬礼之后，客人们往往抚掌大笑，称赞说比在电视上看的更让人激动。

此时，空气里飘散着闭着眼睛晒太阳的惬意味道，窗外聒噪的蝉鸣听起来也悦耳清脆。父亲笑得最开心，如同站在观礼台上刚刚发表完讲演的将军。

等我再长大一点，觉得这样的场景跟街头耍猴一样，就不再配合父亲演出了。我至今还记得，面对我的拒绝，他稍微有点愣神，眼睛里有种说不上的意味。

03

但奇怪的是，从此以后，我心里扎下一个坚定的念头，长大后我要去当兵，我要穿着真正的制服，我要握着真正的钢枪，我要走过真正的阅兵场。至于为什么要当兵，我似乎没顾得上仔细想想。

遗憾的是，直到今天，这个儿时梦想依然没能实现。尽管戴着好几百度的近视眼镜，高考填报志愿时，我还是固执地在提前批填报了军校，果然没有录取。上大学以后，大一时学校选报国防生，我又兴冲冲想报名，这次视力倒是放宽了，可我年龄超了限，还是不适合。

其实细究起来，也算不上是遗憾，最多是一种求而不得的惯性。只是为了得到而得到，并非出于发自内心的渴望。

据说，很少有人真的能实现自己的儿时梦想，大多只能当作美好回忆。在一次课堂上，我的小学同学们争先恐后地喊出自己的梦想，想当科学家，想当售货员，想当经济学家，想当将军，想当医生，想当老师，想当艺术家，仿佛人类社会的希望和精英全部汇聚于此。长大后，我听到更多的，是他们当了父亲，当了母亲，职业听起来并没有儿时那样耀眼夺目，却真实鲜活地生活着，依旧蓬勃，依旧心藏梦想。

04

记得看过一个人物故事，说的是美国选美大赛的一位冠军得主。

她不光颜值出众，像走错了片场的仙女。更是心怀远大梦想，心系广袤非洲大地上的贫苦人家，一心投入慈善事业。她参赛的初衷并非只为名利，而是想借着全球无数双眼睛注视围观的舞台，宣讲自己的慈善理念和事业，吸引更多的志同道合者。

层层选拔，她过关斩将，一路畅行，被观众和评委视为夺冠热门。到了最后的环节，评委问出了大赛惯例保留的终极一问：你的梦想是什么？她一改性感风姿，神情庄重，讲起了自己从事慈善事业的所见所闻。才刚刚说了几句，台下鸦雀无声，评委摇头蹙眉，低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