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从家里出来，匆匆地向学校走去。嘴里念念有词：“我现在向南走着，南方的深圳是中国的特区，与香港相对，是中国的经济口岸。那里气候属海洋性气候……”玉红从后面一路小跑地追了上来：“大才女，上学路上的时间也不放过呀！今天有点晚了，快跑吧。”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教室，班主任就一脚踏了进来。

自从上了初三，就没有开过几次班会，都用作了班主任刘老师的语文自习。

娟子拿出语文书，对了，从家里到学校是向南走。南……南……南辕北辙，如果走向了北方，那就离学校越来越远了。可是，地球是圆的，花上时间，也是同样能走到的目的地，还可以遍赏一路风景呢。花上时间……时间……还有一个多月就该中考了。那还是不考虑地球是圆吧，还是好好的选好目标。

上课铃响了。大家齐刷刷地站起来：“老师好！”声调中透着疲惫与倦怠。

“同学们请坐！”

班主任刘老师一改往日的态度，拿着教鞭在讲台上擂了两下：“放下课本，今天开班会，讨论一下大家中考志愿的填报方向。”

“娟子，你带个头，对中考志愿打算如何填报？”

“方向，写文章的方向？对，要是命题作文，大概会是什么样的资料，我应该怎样去阅读理解才对？”娟子的思绪依然在“方向”上打着转。玉红从背后捅了一下娟子，压低声音说道：“才女，老师点你了。”

娟子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啊，我的方向是向南，向省城。”

哈哈哈哈……教室里哄堂大笑，大家的疲倦一扫而光，开始窃窃私语的议论起各自的报考志愿来。

刘老师先是在教课桌子间的走道踱步，对大家的议论也捕捉了一些影子。随后走到讲台前，再一次用教鞭擂了一下讲桌，教室立刻恢复了安静。“我先给大家分析一下我们班的情况，语文，根据我所带班级历年的考试成绩，平均分连续多年稳居县前三名，应该不成问题。另外，今年有消息说，地理可能不纳入中考了，大约‘五一’以后就明确了。同学们可以稍微减轻一下课程负担。”

听到不用考地理了，一些同学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有少数的几个同学，也低声地抱怨，还指望着地理能拉高一下分数呢，命苦。娟子听到不用考地理的消息，如获大释一般。再也不用应付地理老师的蛮横了。记得那天娟子和前排课桌的同学共同值日，前排晓先擦完黑板后，讲台上落了薄薄一层粉笔灰，正赶上地理老师心情不悦。地理老师一进教室，将书放在讲台的一角，神色严峻地问：“今天谁值日？”娟子一脸茫然地站了起来：“我们两排桌子。”

“你个不要脸的，怎么做的值日？”

“是晓先擦的黑板。”娟子不明所以，觉得黑板擦的挺干净的。

“就是你个不要脸的，擦了黑板，也不知道擦擦讲台！”

教室里静极了，头顶上一只苍蝇嗡嗡飞过，地理老师瞪着眼睛横扫了一下教室，转身走了出去，出去之前几近咆哮：“再不擦干净讲台，就别请我来上课！”

娟子委屈地眼泪涌了出来，不干我的事，骂那么难听，怎么就不要脸啦，你不想讲课，我还不想上了呢！就此想与地理这门课别过。期中考试的时候，娟子做了不到70分的题，估摸着及格了，就交了试卷，一个人去了操场上复习物理去了。

娟子在操场边的树荫下，面向围墙坐了下来，偌大的操场静极了，阳光透过树叶，斑斑驳驳地照在娟子身上。哇，真好，离开地理试卷，呼吸着春天清新的空气。杨花柳絮，如阳光下飞舞柔绵。娟子眯了眼睛，手里比划着物理电磁学里的定则，一会儿左手，一会儿右手，线圈的缠绕方向，电流的流动方向……全神贯注复习物理的娟子，头顶上降下来一片阴影，只一分钟的样子，阴影散去，阳光依旧影影绰绰地从树叶间泻了下来。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像一群出了笼的小鸟，叽叽喳喳涌向操场，边走边对着答案。

期中成绩出来后，娟子的地理成绩59分。“不对呀，我明明算着高于60分的。”娟子有点不服气，但也不去找地理老师查阅分数。一直稳居班上排名第一的娟子，这次落到了第七名，年级排名也将近百名了。同学们议论纷纷，传说娟子将南京简称“宁”与宁夏简称“宁”混同了，犯了方向性错误，看来地理科代表不过如此。娟子努力想想，没问题的，脸上虽没有戚戚然，心里着实有些懊恼。娟子想起，那天在操场上，随同阴影散去的，好像还有轻轻的脚步声。

班主任刘老师告诫：“地理考试不及格的原因是态度问题，对考试没有足够的重视与尊重。不要因为赌气，将自己大好的年华荒废了。”如今，听到这个消息，默默地心里祈祷：“上天保佑，中考一定别考地理呀。”

“方向”一词，是刚刚接触看地图时要掌握的，就连物理的左手定则、右手定则，也是离不开方向的。而今，自己以后的发展方向究竟该朝着哪里去呢？

“我们班的同学，有10%左右的同学有望考上中专、中师，解决本人一生的工作问题，也就是能够上吃商品粮，端上铁饭碗；有10%左右的同学能考上高中，再经过三年的努力，有望上大学、中专；还有一些同学能够考上职业中学，虽说不是商品粮，也可以学得一技之长，能在社会立足。最后一部分，就是回家修理地球的。”

教室里再一次躁动起来，同学们交头接耳。你说，咱们班的才女上次排名都第七了，还能考上中专吗？上次她是地理拉分了，不考地理，应该是没有问题吧。盯着别人都是没用的，想想我们自己该是哪个层次的，甘心修理地球吗？人无高低贵贱之分，总得有人种粮食吧。那也得学农业科技吧……

哎，考完再做打算吧！

如同流星划过，教室里又沉默了，寂静中，同学们的脑袋，随着刘老师的环伺转动着，观望着刘老师的定睛之处，同时也都在出神地考虑自己的出路。突然间，教室里传来嘤嘤的抽噎声，仿佛一出校门，便会走上欧·亨利的命运之路。方向，方向，左岔路，右岔路，直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