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北的冬天
黔北的冬天很独特,它几乎囊括了全国所有其他省份冬天的特点。每到冬日来临,东北大地白雪皑皑,海南岛温暖如春,而黔北地区却固执地将所有冬的特点一揽入怀。
概括起来,黔北冬天的特点就四个字:阴冷湿滑。
阴,黔北的冬天很少见到太阳,从儿时的记忆开始,冬天就是灰蒙蒙的,无边无际的阴云像蚕丝一样将整个大地包裹着,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许久不见天空的蓝,偶尔听见飞机从头顶飞过的隆隆声,仿佛已经忘记了太阳的样子。像这样的天气有时会持续一个月之久,你甚至会感觉到呼吸困难,压抑难耐。每到冬天有阳光的时候,农村人就喜欢扎堆在院子里嗮太阳,老人躺在椅子上,不一会儿就开始打盹,小孩们围坐在大人身边不停地闹腾,头发深处的虱子和人一样,也赶紧爬出来晒太阳,在额头上,在耳朵边沿,在衣领口穿梭,能明显感知到虱子们也忙着享受久违的阳光。大人们强行将小孩的棉衣拉扯下来,在夹缝中捉拿虱子,两个大拇指的指甲盖一合,“啪”的一声,虱子连带着洁白的虱子蛋瞬间破裂,一种满足的表情和斩草除根的快意布满了大人的脸。村头的田野,放牛的孩子们在玩着游戏,追逐着,欢叫着。有的成年人也走出了家门,在田坎上,或者在铺满残枝败叶的林间,用两片树叶将眼睛遮住,懒洋洋地睡上一觉。
冷,黔北地处祖国的南方,但是黔北的冬天还是很冷的,尤其是有风的时候,一般最冷到零下5度左右。民间经常流传一句话,不吹风不冷,不差吃不紧。黔北冬天的风特别刺骨,一夜间,风会将冰花挂在树梢,风会将疏松的泥土抽起来,形成一根根镂空的柱子,我们称为火牙子。有诗曰:二月春风似剪刀,二月的剪刀是在裁柳叶,而黔北的冬风也似剪刀,不过它是在戳你的脸,可不是在裁树叶。黔北的冬天也会下雪,每年都有下雪的时候,大小不一,记忆中小时候,雪很大,偶尔年头雪还会没过膝盖。每当残雪消融的时候,气温更低,听着竹林里白雪掉落的簌簌声,以及屋檐水的滴答声,屋外冷得让我们小孩都不想出门。北方的冬天室外冷,但室内却很暖和。整个黔北地区由于没有集中供暖,冬天不仅室外冷,且室内也很冷,这些年,城市居民自己在室内安装取暖设施,在农村也修了砖房,室内的冷减轻了许多。
湿,黔北的冬天经常下细密的毛毛雨,空气潮湿得如沐水中。尤其是在深秋与初冬交替的季节,毛毛雨密密麻麻,走在路上直接撞脸。丛林深处,蜘蛛网上雨滴密集,蜘蛛却不知去了哪里,仿佛网上已经没有了它的立足之地。记忆中,小时候没有雨鞋,雨天出去放牛都会将解放鞋完全打湿,我们有的时候干脆将湿透的鞋脱了,光着脚还要舒服些。赶着牛走在路上,看到牛尾巴稍微翘起,我们赶紧将脚伸过去,一坨温暖的牛粪“啪”地掉落在我的光脚上,一股暖流从脚底传到了全身。由于只有一双鞋,又只好将湿透的鞋穿起去上学,一到教室,赶紧将湿透冰凉的鞋扔在一边,光脚伸进教室地板上厚厚的泥灰里,脚底顿觉干爽舒适。
滑,冬天,黔北的路面湿滑。路面湿滑是有两方面原因导致,一是冬天经常下毛毛雨,农村道路上的稀泥导致湿滑。二是黔北冬天路面容易结冰,导致很多公路路面冰滑。雨天,在农村行走是需要技巧的,不然你会随时摔一个仰面朝天,然后屁股上一滩稀泥。小时候,路面结冰后,小孩是最开心的,我们可以在脚底上绑上草绳防滑,然后推着小板凳就去路上滑冰了。水田里也结了厚厚的冰层,人在上面奔跑滑冰都不会破裂。
黔北的冬天阴冷湿滑,听起来都是不舒爽的词,但其实这背后也都有它自己的乐趣。
大自然的每一个特点,应该都是我们人力无法改变的,既然如此,那就改变我们自己的内心世界吧,只要心里有阳光,敬天爱人,生活中的每一天都是晴空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