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雪

虞芸婷

天黑了。

暴风雪呼啸得更加狂怒，刹那间道路就被雪埋住，周围的一切消失在黑暗、昏黄的一片混沌世界里。在这混沌世界之中，飞舞着一簇簇白色的雪团，天和地已经溶成一体。夜显得愈发地寂静。

山坳里的一片白色之下似乎有些不同，“营长，这些个大头兵怎么突然撤退了？该不会在憋什么损招吧？”小兵看着营长愈发深重的眼神。

“通知下去，让大伙儿都打起精神来，就怕这些个大头兵给咱们来个出奇不易，我们要做好防备啊！他们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肯定憋着什么大招！”营长忧虑地望向远处的一丝红光。

“伤员们怎么样了，都安排好撤退了吗？”

“报告营长，已经都安排好了，伤员们都已经撤退到防空洞里，等明天一早就安排撤退到后方。”

……

“轰”一声巨响打破了寂静的夜空，安静的营地瞬时间火光冲天。天空中一簇簇的白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飘落，乌泱泱的轰炸机从远处碾压式地飞过来，不过十几秒的功夫就已逼近。

“副营长，副营长，快走，快往防空洞撤离，这些该死的大头兵。”程龙义冲进副营长所在的营帐。

“我们一定要守住阵地，不能轻易逃跑，我们只能胜利不能输！”副营长挥开劝退的人，拿起枪往外面冲去。

不知什么时候敌军已经悄悄来到了营地左前方的树林里埋伏，等着营里的兄弟慌乱撤退时对着我军一阵突突，雪白的地面很快被红色染透了。

程龙义保护着副营长往防空洞方向撤离，突出敌人的重重围堵，“轰！”炮弹的声音响彻天地，轰炸机已然来到了营地正上空。

恢复意识的程龙义和其他队员赶忙找起了副营长，“副营长，副营长你在哪？”刚刚的炮弹将副营长和他们分开了。

敌军听闻声音悄然围堵了过来，警醒的程龙义反映过来赶忙躲藏在树后，“咔哒！”子弹上膛的声音被炮火掩埋住。握紧手中的步枪，心里默默地倒数，三、二、一。一阵突突之后，程龙义和其他几个战友成功地袭击了围堵过来的敌军。摸着黑，不敢喊叫只能靠眼睛分辨寻找副营长。天色渐渐地开始变明亮。

……

程龙义他们在不远处的一个巨大弹坑中找到了副营长和其他一些分散的战友，副营长牺牲了……

“这些该死的外国佬，我一定要突突了你们。”程龙义咬牙切齿地看着副营长不完整的身体。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眶，程龙义和其他战友一起往防空洞的方向撤退。副营长是程龙义的上司但又不仅仅是上司，他还救过程龙义好几次，可以说如果没有副营长相救，他可能活不到今天。他在心里狠狠地发誓，我一定要替副营长报仇，你们这些该死的外国佬！

悄悄地摸向防空洞的方向，“轰！”程龙义的最后意识停留在火光冲天的一幕。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10分钟也许是20分钟程龙义动了动手指，拖着受伤的左腿靠着树坐了起来。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脑袋传来清晰的痛意。伸手一摸，入手粘腻的触感告诉他自己的后脑一定被炸伤了。漆黑的视线另程龙义心中慌张无比，看不到了的他只能靠着树坐着。

忍着疼痛，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眼前模糊地开始可以看到一些东西。“悉悉索索”右前方传来一阵衣料的摩挲声，程龙义心中一紧，手摸向怀里，握住身上仅有的武器，一颗手榴弹。强忍着疼痛站起来挪到树后祈祷能够躲过这一劫。

“嘿！树后面的小赤佬快出来投降！”对面的几个大头兵丝毫不把程龙义放在眼里，肆无忌惮地调笑着。

心一横，今天不是我死就是你们死，大不了同归于尽，一换四不亏。程龙义双手拿着手榴弹随时准备拉环。“缴枪不杀！”强撑着十分有气势的用韩语喊出来。

对面的敌军一下变了脸色，枪可快不过炸弹啊，炸弹一炸全都得交代在这里，这可不是他们要的结果，双方僵持不下。

作势要拉开手环同归于尽，“不，不要，等一下。”对面的四人慢慢蹲下身放掉枪，双手抱头。

程龙义拖着受伤的小腿，将他们的枪缴获了。天已经大亮，雪白的地面上染着一层血红色的胭脂，在初阳的照耀下反射着血色的光，一直照到了程龙义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映像。

援军很快到来，将四个投降的俘虏带走了。程龙义高度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入眼的是专属于医院的雪白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刺激着程龙义的神经，告诉他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