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天很早就亮了,煎饼果子也醒了。他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双黑豆似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从金丝绒落地窗帘缝中泄露出的光线,斜斜地打在铺盖上,给果子身上镀上了一根亮条儿。
果子隐隐约约觉得有点饿了,于是他开始召唤不远处的奶牛。
“喂,俺饿了,给点奶喝吧。”
奶牛睡得正香,发出匀净而微弱的呼吸声,两只胀得像小山一样的乳房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果子感到一阵地动山摇。
“喂,喂,奶牛。俺饿了,分点奶给俺喝吧。”
奶牛没有醒,其实奶牛也听不懂果子说的话,在奶牛耳朵中,果子纯粹是“咿咿呀呀”乱叫一通。果子伸了一下懒腰,继续发他的白日梦。
窗外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接着一声尖锐的长啸从九天外传来,果子脸颊上的两吊肥肉被震得像两面在风中摇曳的旗帜,但这声音却出奇地温柔,仿佛无数双手在抚摸他的全身。果子紧锁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他憋足了一口气,“噗”地一声朝窗帘吹去,窗门洞开,霎时间万道金光如利箭般射进屋里。果子来不及穿上裤子,光着屁股,一个鲤鱼打挺,脚尖顺势在床板上一蹬,转眼间人已在窗外。
按理说,果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他还是被这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明晃晃的天空中悬着一颗巨大的芒果,这芒果到底有多大呢?以果子有限的人生经历来说,绝对可以用遮云蔽日来形容,要不是芒果本身散发着灼灼光辉,天地间肯定早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你好,小弟弟,我叫小芒果。你叫什么名字呀?”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天上传来。
芒果居然说话了!果子脆弱的心灵再一次被强烈震撼,几近坍塌。他的鼻翼开始不受控制地翕动,口水顺着下巴流进了颈窝,他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肥大腿以确认是否是在做梦,但是回应他的是从大腿传来的一阵阵疼痛。
“小弟弟,你怎么不说话呀。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煎饼果子毕竟是煎饼果子,他努力做了三个深呼吸,颈窝里的口水被他顺势吸回了嘴里,几口口水下肚,果子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神气。
“俺叫煎饼果子。”
“嘻嘻,好奇怪的名字呀。既然大家的名字里面都有一个‘果’字,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以后你就叫我小芒果姐姐吧。”
“做朋友可以,但是凭什么你当姐姐,俺当弟弟啊?”果子觉得自己吃亏了。
“呃,这个……这样吧,只要你愿意当弟弟,我可以满足你任何一个要求,但只有一个哦。”
果子用手摩挲起自己的双下巴,再次交织起那对隐约可见的眉毛。就他现在的情况来说,确实没有什么急于实现的愿望,也没有什么可望不可及的东西。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和内心的纠结,果子昂着头,向天空嚷到——
“俺有点饿了。”
“就这点小愿望啊?好吧。”
小芒果姐姐话一说完,天上那巨大的芒果慢慢地一分为二,变成一对同样巨大的乳房。从天边涌出了一团团五颜六色的云朵,飞速地向着乳房汇集。不一会儿时间,乳房下面已经翻滚着一大片彩云。果子看着这场面,高兴得梨花乱颤。他伸手去抓那乳房和彩云,仿佛触手可得,但实际上却遥不可及。突然间,那五色云彩开始变成滚滚黑云,白花花的闪电搅着黑云,发出震天声响。乳房驾着黑云凌空直下,刚才还手舞足蹈的果子立刻傻了眼,没等他反应过来,乳房已经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脸上,头上,身上……果子两眼一抹黑,喘不过气来,他想大声地呼喊,但是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劲却喊不出来半个字。一股股温热的液体不停地从他的口中灌入胃里,又倒灌进他的肺里,果子被呛得太难受了,他不住地咳嗽,努力咳出他肺里,鼻腔里的液体。他觉得天旋地转,紧接着,背上遭到猛烈地一击,接着又是一击……待第三下还没到来,果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嗝,要说这嗝有多大啊?这嗝响彻云霄,惊天地泣鬼神,远远超过了那黑云发出的雷声。果子觉得全身顿时舒爽,两眼一睁,果子娘的手停止了拍打。
“这怂孩子,睡着了吃奶都还能被呛住。”果子他娘一边用手帕擦拭果子吐在下巴上的乳汁,一边忿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