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成和秀娟跳完舞,同秀凤美玉一起到楼下大厅吃晚餐。
黄老爷和大姑边吃边聊:“大姐,姐夫什么时候回来?”
大姑没好气的说:“谁知道,从伦敦坐船到这里,也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到。”
金成打趣她:“放心吧,大姑,现在轮船很快的,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你的darling了。”
大太太好奇道:“这darling是个什么东西啊?”
秀凤看了一眼金成,柔声对大太太说:“舅妈,darling呢就是甜心宝贝的意思。”
如果没有秀娟听懂金成说英文在先,秀凤现在这么一说或许还能引起他的注意,可秀娟已经让他惊讶一次了,秀凤再特意表现就是东施效颦。
金成用眼角瞥了瞥秀凤,了然的笑了,不禁得意两姐妹都为自己倾心,他懒得多看她,而是在餐桌下脱了鞋,用脚摩擦坐在她旁边的秀娟的小腿。
秀娟先是一惊,而后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由着他上下磨蹭自己的小腿。
二太太和菊香端着菜肴过来,大姑招呼她:“天兰啊,你也过来吃饭吧。”
二太太赔笑道:“不了不了,我得回厨房看看。”
向来不在这种事上发表意见的黄老爷说:“让菊香去,你坐下来吃饭。”
二太太本能地看了一眼大太太,见她板着脸,像没听到似的吃着东西。
这才战战兢兢地在菊香为她拉开的凳子上坐下。
晚餐并没有因为多了二太太而起什么风波,黄老爷还是继续和大姑闲谈。
大姑抱怨道:“其实我还是很担心的,现在局势这么乱呐,听说海上战舰是来来往往的,万一炮火没眼。”
黄老爷接口道:“我刚刚从新加坡回来,那边的学生在搞什么运动。”
大姑不满道:“你姐夫说啊,他们要我们孝敬的是英女皇,可是我们跟那些新客不一样啊,我们是皇家华人!”
这时餐桌下金成的脚越来越过分,从秀娟的小腿慢慢往上移,秀娟不满地暗瞪他一眼,不断往旁边挪开自己的小腿。
金成不敢低头看,只用脚在餐桌下试探,旁边的大姑“哎哟”一声,“什么东西在餐桌下面!”
金成慌慌张张的说:“一定是我们家的猫!”
对面的秀娟捂着嘴笑了。
入夜,黄家众人都回房休息,大太太吩咐仆人给刚刚回国的大姑准备了几样传统的娘惹小吃,两人闲话家常,大姑说:“我们家秀凤啊,到了嫁人的年纪了,你姐夫去英国之前交代了,她的婚事一定要在今年内完成的。”
大太太早就有亲上加亲的意思,接口道:“我们家金成呢,今年也十九了。”
大姑笑道:“我们家秀凤和你们家金成是很相配的。”
大太太早就等着这句话了,“那就赶快找个吉日,让他们两成亲。”
两位家长私自定下了亲事,住在二楼的秀娟却丝毫不知,她在床上辗转难以入睡,穿上衣服悄悄溜出来,想看看能不能在院子里碰到金成。
院子空落落的,四处无人,秀娟心里正失望,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她吓了一跳,知道是他,心里又羞又甜蜜,金成说话时,温热的气息便从她耳旁拂过,撩拨得她心痒难奈:“你在找我?”
秀娟在他手上打了几下:“放手啊,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金成却越搂越紧,急切的说:“我才不管呢!”
说罢抓着她的胳膊,将她的身体转过来,逼她正面看着他。
秀娟一颗心慌慌张张的,注视着他热切的目光,不禁沉溺其中,金成看到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已经把心给了自己,于是毫不犹豫的吻下去,秀娟和金成缠搂在一起,在楼梯边吻得难舍难分。
菊香在老爷太太的房间里打扫,正拿着换下来的脏衣服下楼,瞥见一楼昏暗的灯光下,搂在一起拥吻的金成和秀娟。
秀娟也看到了菊香,搂在一起的身体马上撒开了,菊香转过头快步走开了。
金成和秀娟追上来,见她拿着脏衣服到井边去洗,故意撇过头不看他们。
金成走到她眼前,没好气的说:“你不仅耳朵聋了嘴巴哑了,最好连眼睛也是瞎的,不然你就等着做水鬼吧。”
菊香又窘迫又害怕,手忙脚乱的打了水上来,被秀娟一把拽住井绳。
“喂,你扮什么清高啊!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不像你那个贱妈妈,勾引主人才会有报应!”
秀娟见她只是看着自己,不怕也不急,想到她打扰自己和金成的好事,心里更加来气,想着菊香是聋哑儿,听不懂更不能还嘴,便痛快的骂道:“贱妈妈生贱女儿,贱妈妈生贱女儿。”
见她脸上浮现呕气的表情,却仍旧只是抑制着不敢发怒,更加挤眉弄眼的凑近了骂她:“贱妈妈生贱女儿!”
这一句才说完,菊香扔了手上的水桶,扑到秀娟身上掐住她的脖子,金成来拉菊香,菊香从小做粗活,力气比金成的还大,一把将金成推了个趔趄。
秀娟才感觉脖子一松,吸了一口空气,又被掐住,渐渐脸庞和脖颈都涨红起来,金成被推开后就一直不再过来,只在一边喊菊香放开秀娟。
“你快说,你再也不骂她妈妈了!”
秀娟被掐得说不出来,嘴唇勉强动了动,发了几个模糊的音,菊香才松开手。
秀娟捂着脖子不停咳嗽,“你不是说她又聋又哑吗!”
“她很聪明,看你嘴唇就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们走了,菊香跌坐在水井边,想到自己妈妈,心里无限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