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奇怪的留言
在一群小动物的簇拥下，转过几道弯，看见一位穿兽皮褂子的老人。由于常年风吹日晒，一张四方脸呈古铜色，脖颈上有一道白色的领印。腰间挂着酒葫芦，脚上穿一双手工制作的兽皮鞋。
看见他的一瞬间，有一种穿越的错觉。
老人挥动铁镐，刨出一个大坑。山楠拿铁锨铲出坑里的石块。我连忙抓拍几张图片——回去发到网上，绝对是最热的热点。
爷孙俩合力栽下一棵小树。细细的一根棍，看不出是什么树。
“为什么刨那么大个坑？多费劲呀！”我担心的不止这个，还有浇水问题。
“山上石头多，坑大有利于小树扎根。”老人提着空桶走到一棵半人高的木桩前，挂上桶，转动手柄，空桶乘着索道隐入松林中。
不一会儿，空桶装满水又转回来。
老人摘下桶提着水，脚步轻盈，一点都不像老人。
“楠楠，爷爷去捕条鱼，一会儿在这儿吃野味！”清洌的水浇入坑里。
“不了爷爷，我们想赶在天黑前下山！”
“带几个野果路上吃，肉干也带上。”老人把随身带的食物都塞给我们，送了一程，隐入大山密林。
“小鱼干真好吃，比网红小食品还好吃！”
“纯天然无污染，不加任何添加剂，这是大山的味道。”
“野果脆甜爽口，解渴又饱腹！”
“喜欢吃多吃点。”
“你呢？”
“我是大山的孩子，在大山里能饿着我吗？就算没遇到爷爷，我也不会让朋友饿肚子呀。”
路边的小动物们看见我们吃东西，一只小松鼠抱着一颗松果放在前面的小路上，一只大鸟衔着一个红果飞得很低，山楠伸手接住。
“够吃了，谢谢你们！”
“小动物们喜欢你！”
“它们也喜欢爸爸。很远都能闻见他的气味，藏在林子里迎接他上山。”
“浇水的装置是你设计的吗？”
“嗯，是的。单凭爷爷一个人，还不累垮呀。铺设灌溉管道，工程太大。我试着用滑轮组减轻爷爷的劳动量，算不上设计。”
“据说在山氏上班很轻松，薪水很高，这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他们在山氏上班是不是轻松愉快，我尽量用科技把员工从繁重的劳动中解放出来。”
猴子们抓住藤条荡到树上，摘一颗野果塞进嘴巴，翻个跟斗又荡到另一棵树上，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还有一个问题：你不喜欢当猎人，可以当发明家，当画家，怎么会想起考军事院校，并且是最难考的国防大学？”
“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已经把六年级的课本读完了。上六年级的时候，我顺带把九年级的内容也复习了。这几年读得慢是因为我把时间用在小发明上多一些。”
“救我的军官从新闻上看到关于我的报道，联想起那只小木鸟，专程来学校了解情况。老师们详谈了我的学习进度和小发明。就这样，我来到大学校园。”
“你没当画家，后悔吗？那支柳絮笔呢？”
“画画是学习和训练以外的爱好，就像每天记日记一样，并不冲突。柳絮笔在洪水中折断了，和普通画笔没什么不同。我把它放在书房最高的地方，免得看见伤心。”
“只有柳絮笔才能使白脖子活过来吗？”我努力从故事中找出他伤心的原因。
“不，不是这样的。婆婆说，无论我们画得多相似，都画不回原来的白脖子。”
“真香呀，这儿是哪里？”望不到边的花树站在山岗上，错落有致。脚下小溪潺潺，片片芳菲入水流，像一场梦幻的花雨。
山坡上，粉红、玖红、大红、洁白……草地上，鹅黄、淡紫、桔红、冰山蓝……这里简直就是神仙的后花园，什么颜色什么形状的花朵都有。
“这里是婆婆的家。前面那座小房子就是。”山楠推开花树的枝桠，指给我看。
“哈哈，真的很像一颗松果。”
“谁呀？”
“是我，婆婆，我趁假期陪你说说话。”山楠带我走进柴门。
“孩子，过来坐！”小院的一角，有一个女人正在树下画画。石桌上、桦树皮上，落着一层花瓣。
山楠和我坐在她对面，看她一根一根画着兽毛。画好的地方，变出油亮的兽皮，兽皮下面，肌肉跳动，似乎急不可耐想挣脱出来。
一只驯鹿过来和山楠打招呼，不用问，它一定是黑眼睛。第一次见驯鹿，和圣诞图片上的驯鹿大不相同。
山楠抚顺它脊背上的毛，又替它挠挠脖颈，黑眼睛舒舒服服地走开了。
“一只狼？”天呐，放狼归山？山下养殖的珍稀动物还能活吗？皮草怎能不受影响？
“婆婆画什么自有道理。”
“为什么不多画一些有用的？比如说狐狸、貉什么的。”
“维护生态平衡，保护每一种动植物生生不息是我的职责。”
“原来是这样啊！”树皮上，小狼已画大半，四只狼爪锋利无比。我死死盯住画，真怕它挣出来攻击我们。
我要用现代科技记录这神奇时刻。
打开微型拍摄器材，按下“开始”键。相机也开着，关键点都没错过。
婆婆的画笔蘸上黑颜料。我知道，她开始画眼睛了。这是最紧张的一刻，也是最神奇的一刻，我牢牢盯住相机镜头。
婆婆握住画笔移到狼脸上方，照准位置点下来。
笔尖落纸，漆黑的墨立刻活过来。小眼睛骨碌碌转三圈，把我们三人打量一遍。它的半只脑袋挤出树皮纸，毛茸茸的。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吓得不轻，差点扔掉相机。
婆婆不慌不忙地起笔点下第二只眼睛。
小狼跳下石桌，钻过栅栏孔格，跑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来得太快，根本看不清是怎么回事。相机只抓拍到一团模糊的影子。还好有视频备用，不至于空忙一场。
山楠等婆婆画完，打开全息电话轻点几下，一只小木鸟衔着一只大花篮落在桌子上。
“婆婆，尝尝这些水果。我还带了几样糖果和甜点。你也尝尝。”
“做得真精致，在哪儿买的？”我拿起一枚甜点，入口细细品味，普通的糕点师绝对做不出这样好看这样好吃的美味！
“这是个秘密，不能告诉你！”
“楠楠，这只小木鸟和我那只不一样。”
“婆婆，你做的那只是英雄，救过很多人。这只是在那只的基础上，增加了遥控功能。”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我想吃就找你要。”
“好吧，告诉你，这是我自己做的。”
山楠，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做的？吃着甜点，想像着今天的收获，心里盛开着粉红色的花朵，乘着透亮的泡泡，一路飞升，升到蓝天上。
婆婆和山楠聊了什么，我根本没听，反正有摄影机。草稿在心里组合，图片配在相应的位置！我在泡泡上乐滋滋地吃着想着。
下午，我急匆匆地往山下赶，趁着灵感还在，这几篇稿子今晚必须赶出来。
赶到山脚下，和山楠道别。一路高速，回家打开电脑，编辑文字——插入图片——相机图片库。一张张都是黑屏，图片呢？往下翻，有一张发白的图片，点击放大，是山楠栽树那一张。
图片光线很强，隐隐约约看出山楠在右边，左边是一片白光，没有老人家。虽然我不是很有名的摄影师，但是也不至于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再往下翻，黑屏黑屏黑屏，翻到底，有两张建筑图片，是在高速路口拍的别墅群。
在山上拍的图片全部都不显示，真奇怪！
找到视频文件，点击三角符号，同样是黑屏，什么都播放不出来。拖动进度条，仍然是黑屏！
怎么回事？我不甘心！
重新拖动进度条，拉到最后，黑屏上出现一行字幕：明天上山来找我。
明天上山来找我！我反复琢磨这句话，想猜出留言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