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 4月17日 星期二 晴

“今夜的月亮明亮的有些过分。”

“你在说绕口令吗？”

“我爱你。”

“又改说笑话了？”

“你该回家去了，太晚了。”

“噢，你不送送我吗？天黑了一个女孩子家家，多危险。”

“神经病啊，你不就住在楼下吗？！”

“可是我没有腿啊，你要做我的腿吗？算了算了，你一定嫌弃我太重。”

“今夜不回去了吧，明早儿我陪你看日出。”

“你看这天气，明儿有没有日出还不一定呢。再说了，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单独跟你一个浑身充斥着荷尔蒙的人在一块，那多危险啊。”

“待不待。”

“待。”

“谢谢你。”

“是该谢谢，我拿一生的清白在跟你赌呢。”

“我也在赌。”

“赌什么？”

“我唱歌给你听。”

“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

“吸气，呼气。好了，你唱吧。”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小小的动作伤害还那么大。我只能扮演个绅士，才能和你说说话。我能送你回家吗？可能外面要下雨了。我能给你个”

“stop,大哥，咱们换诗朗诵好不好？”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李大哥，我知道你文化水平高，语文好，敢不敢来点小学生以上的东西？”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②；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喂，醒醒。”

“啊，啊，你刚刚念了啥？”

“致橡树。”

“WC,你是故意的吧？欺负我没腿。我跟你说，赶明儿我就把自己种地上，长成一株伟岸的树，然后我就有腿了，哈哈哈哈，你说对不对？”

“你确定不是蔬菜？”

“蔬菜也好，正好你不爱吃蔬菜，哈哈。”

“你听过月亮的故事吗？”

“听过啊，不就是那个嫦娥，后羿，还有一只兔子的故事嘛。我跟你说，小时候我和小伙伴装了一盆清水放在楼顶，想要窥伺月宫的秘密，你猜我看见了啥？”

“啥”

“啥也没看见，那盆水一直在晃啊晃，晃的我眼睛晕晕的，痛痛的。哈哈哈，咳咳咳咳。”

“......不对吧，难道没看见几个猪头？”

“啊啊啊，猪哥猪哥你真了不起。”

“月亮是一个姑娘，一个神经大条的姑娘。她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还经常帮助别人，所以很多星星小伙、姑娘都喜欢围绕着她，向她献殷勤。可是她都礼貌的拒绝了，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太冷了，无法带给别人温暖。刚开始还有一些执着的小伙不愿离去，不过坚持了几天后，也都陆陆续续离开了。除了一个，在远远的地方望着她，从不间断，她在她就在，她不在她还在。某一天，月亮姑娘发现了她，冲她喊道：‘嘿，你也是来陪我的吗？’‘是的。’‘那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我怕冷。’‘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去寻找温暖？’‘我舍不得。’”

“完了？”

“完了。”

“哎呦，这是月亮故事新编吗？你为小学生新编的童话故事？”

“喜欢吗？”

“不喜欢。”

“为什么？”

“不公平。月亮姑娘总有人想着去陪伴，可星星才是孤独本身啊。”

“如果没有月亮，星星也无法感受到孤独。”

“你看，那月亮是不是有个猪鼻子？”

“Zzzzzzz”

星星摇摇头，眨巴眨巴孤独的眼睛，轻轻为月亮姑娘披上毯子。

“晚安，我的月亮姑娘。”

2012年4月18日 星期三 依然晴天。

“九姑娘，快醒醒，太阳照屁股了。”

“我去，这日光，要照瞎我啊？等等！不是说看日出吗？这尼玛都日中了啊。”

“这，这这也不能怪我。我也睡着了。太阳照得火辣才知道，嘻嘻。”

“好嘛，骗我在这坐了一宿，脖子酸死了。你要赔偿我身体、精神损失费！”

“可以。不然你先把借住在我家的水费电费伙食费先缴缴，我们再算你的身体和精神损失费？”

“呃，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保证再也不提这事了。”

“嗯哪，不服你也打不过我。”

“我推你坠楼，到时候我就说你是失足摔下的，哈哈哈。”

“我恐高！”

“坠楼跟你恐高有个屁关系啊。”

“当然有关系啊，楼那么高，我又恐高，所以我怎么会让自己有失足坠楼的危险呢？”

“好像有点道理。不过你既然恐高，干嘛买那么高的楼层，还没有电梯，不知道我一伤残人士多累，多不方便吗？”

“楼高我就不会想跳楼啦。再说了，是你累吗，每次背你爬五层的人是谁？是我，是我好嘛！”

“你这叫自找罪受。”

“我丫上辈子肯定是砍断了你双腿。”

“这个我信。”

“......”

“我和你不一样。站在高处，我就想往下跳。”九姑娘往楼下探了探头说。

“可是我不敢。我觉得一个人在寻死的时候是最孤独的。”

“呸，你是怕自杀的人不能投胎转世吧。”

“啧啧啧，贫道早已看破生死，天道轮回自有定数，不烦扰施主多虑。”

“快，伺候本施主用膳，本施主饿了。”

“是，贫僧这就伺候施主用膳。”

“红烧猪蹄、油焖大虾。”

“出家人不可食肉。”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世人若学我，如同入魔道。”

“那小葱豆腐，醋溜土豆有吧。”

“这个还真没有。”

“那你都有什么？”

“清汤素面，青菜二三，辣酱少许，胜似人家美味。”

“又吃面啊啊啊。”

2012年 4月21日 星期六 阴

“喂喂喂，今天周六诶，你不带我出去溜溜？”

“如果你愿意带上狗狗的项圈，我就带你去溜。”

“我怎么过得和狗一样啊。”

“不对，你是连狗都不如。”

“我要控告你虐待动物！”

“要我帮你拨电话吗？”

“写写写，都世界末日还写个什么东西。”

“世界末日？”

“你不知道啊，玛雅人曾留下预言说2012年12月22日是世界末日，到那天全世界都得毁灭咯。”

“你这是信了什么邪教？”

“你还别不信，我跟你说，听说美国人造了一艘诺亚方舟，到世界末日那天只会让各国首领以及一些有钱买票的富人登上船。我是没指望了，更没钱买票。你到时候可得偷偷潜上船，为我们留下优秀的亚洲种子啊。”

“yes,三岁爷。”

“我说真的！”

“如果真的到了世界末日那天，你最后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我搁下手中的笔，走到啊九身边。

“啊，只能做一件吗？我想想啊。我想坐在一棵高高的树顶上，看着毁灭一点一点向我袭来。

“我还想扮作鬼的样子去吓人，看看是鬼可怕，还是末日可怕。”

“不不不，我应该提前给自己挖好一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不能让尸体到处漂流。”

“不对，不对，如果要是地震，地裂开了怎么办......”

“算了，你还是搁这看看窗外的风景，让你的脑子消停会儿吧。”

“这阴沉沉的风景有啥好看的，连电线上的鸟都是黑色的。”

“你知道高压电线上的鸟为啥不会触电吗？”

“因为当它们站立在电线上时，只与火线接触，不和地线接触，也不与地面接触，所以它们的身体没有电流通过。”

“不错，聪明。”

“那是当然。”

“街道上堵车了。”

“嗯。”

“隔壁邻居回来了。”

“嗯。”

“我明天要进医院了。”

“嗯？ 嗯。”

2012年 4月22日 星期日 灰

啊九住进医院了。肝癌，化疗。

啊九让我第一个星期别去看她。她说，等她适应了，可以笑着化疗了再去，还有，让我给她买一顶帽子。

2012年 4月30日 星期一 雨

我带了一顶绿色的帽子和一支红色的口红去看啊九。

“你说本来星期一就让人很讨厌了，还下雨了。不过，当我淋不着的时候，看着还挺可爱的。哈哈。”

“你这是幸灾乐祸。哪，吃苹果。”我把刚削好的苹果递给啊九。

“我去，你不知道我最不爱吃苹果吗？”

“噢，是吗？”我顺势把苹果往自己嘴里一送。

“敢情你是来蹭我水果吃的吧？”

“还记得那时我们一起淋的雨吗？”

“记得啊，那天雨可比现在大多了。而且那时你穿着白衬衫，里面还穿着黑色的bra，想都没想就冲进雨里，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冲她翻了个白眼，转身拿起一个香蕉开始剥。

“吃香蕉吗？”

“你是故意的吧，怎么老拿些我不爱过来，滚一边去。”

我轻轻笑了两下，相处那么久，我怎么会不知道啊九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呢。

“我说啊，你这给我买的是什么帽子，还绿色的！你要给我戴绿帽吗？”

“我哪有资格给你戴绿帽啊，你又不愿给我当女朋友。”

“你说你一个正儿八经的好姑娘咋就吊死在我这颗盆栽上了呢？害得我现在都没找到我的盆。”

“绿色代表希望！”

“哟哟哟，你也信这一套啊，那你应该再给我织个大红围巾，红绿配，多喜庆啊，说不定还能冲喜呢！”

“等冬天的时候。”

“嗯？”

“你看到外面那颗树了吗？等它最后一片叶子掉光的时候，我就来接你出去。”

“那要是它掉不光，或者你偷偷画了一片上去，那我岂不是不能出去了？”

“那我也要把你偷出去。”

“哈哈哈，我等着你。”

我从包里拿出那支大红色的口红给啊九。

“喏，给你。”

“哇哇哇，果然还是你最懂我。”

“我记得你说过，一个女人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应该保持自己最好的状态。哪怕身上聚集了所有的不幸。”

“如果世界上的不幸是由每个人来分担的话，那我多分担一些，别人就能多幸运一点了。”

“命运如此的不公。”

“不是命运不公，不公的背后也有别人公平时得不到的幸福。比如说，因为不公，所以我有你，而他们没有。”

“胡说八道。”我笑着摸了摸啊九头上的新帽子。

“快快快，帮我拿镜子来，我试试这支口红色。”

2012年 5月1日 星期二 晴

今天天气很好，我没有去看九姑娘。

今天心情不错，我开始给九姑娘写信。

2012年 5月5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去看九姑娘化疗，她冲我笑了，只不过化疗完就睡了，很累的样子。

我把几天写的信放在她的枕头边就走了。

2012年 6月23日 星期六 晴

今天是端午节，学校放了假，还发了粽子。我带了粽子来看啊九，她骂我没良心，明知道她不能吃还拿来。我说，给你闻闻，别忘了味道，有个牵挂。最后，她连带着粽子和贺卡一起收下了。

2012年 7月7日 星期六 晴

今天起了个大早，化好妆，穿好衣服，拿起桌上的礼物去了医院。九姑娘今天不用做化疗，我把她从上拉起来，给她化好了妆，换上新裙子，戴上那顶绿色的帽子，带她去了外面散步。

“你有病啊，哪有人一大早过来给人家过生日的？！”九姑娘打着哈欠说道。的确很早，太阳刚出来，医院的人也刚刚开始上班。

“不是我有病，是你有病。不是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起之计在于晨吗？我早点推你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不好吗？”

“你也这太早了吧，大姐。姐姐我好不容易有一天不用受折磨，结果却遭受你折磨。交友不慎啊。”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太迟了，现在你只能任我宰割。”

“所以你就打算只带我逛逛医院花园散散心？”

“不然勒，你还想干什么？”

啊九白了我一眼，我知道她想做的事情很多，但是都做不了了。我悄悄推着啊九来到了儿童游乐区。

“妈妈 妈妈，你看，这个好好玩。”

“妈妈 妈妈，我要玩这个。”

“你要小心点，别摔着了。”

哐————一个小孩不小心把皮球踢到了啊九的轮椅下。

“对不起，姐姐。”

“没关系。”啊九笑着回答他。

“姐姐你为什么戴着个绿色的帽子呢？”

“因为啊，姐姐刚刚剪了个新发型，太丑了，不能给人看见。”啊九阴阳怪气的说完，还向那小孩呲了呲嘴。

“真的吗？那姐姐你为什么会在医院呢？”

“因为姐姐生了个小病，要打针吃药呢。”

“那姐姐要乖乖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噢，不要像我爷爷一样调皮。不过，打针会不会很疼？”

“疼啊，可疼了，所以你要一直健健康康的，不要打针吃药，知道吗？”

“知道了，姐姐。”

“真乖。快去跟你的小伙伴玩吧。”

小男孩捡了球继续和小朋友玩去了。

“你还真适合去当幼儿园老师，哄小孩子办法一套一套儿的。”

“你知道我脾气很差的，很不耐烦的，你说我要是失手打死了一两个孩子，那我的下半生不得暗无天日，终日在监狱度过，你这是害我呢，还是害我呢？”

“怕什么，像我这么没耐心的人，不也是陪了你那么久。”

医生说不能待在外面太久，花园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我便推着九姑娘回病房休息了。

“给我讲讲故事吧。”还有一段时间才入夜，怕九姑娘无聊，便找了个话题聊起来。

“好啊好啊。”啊九倒是答应得很爽快。

“你看，靠近门口那边躺的是胡大爷。听说他老伴去世得早，家里三个儿女生活一般般，每次他们来看望胡大爷，都会因为谁多凑了一点钱，谁少凑了一点钱吵起来。胡大爷也不管，闭上眼睛就睡觉，最后都是医院护士或医生来制止的，这一家子，头疼得很呢！”

“还有那边那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女生，别看她娇娇小小，化疗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逊呢。每次看到她眼眶里隐忍的泪水，我都跟她说‘想哭就哭吧，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不用忍着。’不过她自始至终都没掉过眼泪，比我强多了。她总是在那个本子上画画画，也不知画的什么，也从不给别人看。”

“那她的家人呢？”

“这个说起来也怪。很少有人来看她。但是鲜花和水果却从不间断。只有一次，我看见一个衣着高贵的妇人来看过她，就随意嘱咐了几句话就走了，小女生也没说一句话，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晚上19：30分，在啊九睡着的时候，我悄悄出了病房。

“啊九，啊九，醒醒。”我轻轻摇醒了啊九。

“啊，你干什么啊，不知道病人要多休息吗？”啊九揉着眼睛嘟囔着坐起来。

啪。病房的灯突然黑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Hapyy birthday啊九姑娘！”医生和护士推着蛋糕进来了。我把公主冠戴在啊九头上。

“今天，你是九公主。快许愿吧。”

啊九愣了一下，举起手许愿。

后来我问啊九，那天她许了什么愿，啊九始终不肯告诉我。

2012年9月10日 星期一 晴

“今天是教师节，你不在学校接受膜拜，跑我这来干啥？”啊九一脸嫌弃地看着在床边削苹果的我。

“啊，你知道我最受不了那种突然而来的而且是集体性表达爱意和敬意的场合了，还是躲到你这里清静。”

“真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当老师。”

“你以前不也是有过这想法？”

“那是我脑子进水了，教师这么正经的职业，怎么适合我呢，你说是不是。”

“所以啊，你不当那就只好我来了。”

“呦呦呦，我怎么嗅到一股舍生取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豪气？”

“要真是地狱就好，反正我也不指望上天堂。”

啊九白了我一眼。估计在想我是怎么当上人民教师的。

“说真的，等你病好了，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我啊，若是真有那一天，我想找个爱我的懂过日子的男人嫁了，生个孩子，安定下来。”

“你竟然想安定下来，难得啊。不到处折腾了？”

“折腾啊，和柴米油盐折腾，和老公孩子折腾，也是折腾啊。许多人还折腾不明白呢。”

我看着啊九那一脸自信且认真的脸感到有些难过。

啊九说谎了，她知道不会有那一天，病好的那一天。所有的话都是说给我听的。只当时的我，并不明白。

从医院出来已经傍晚了，我拐路去了趟农贸市场，买了两团大红色的毛线。

2012年10月23日 星期二 阴

快入冬了，啊九的病情却恶化了。很多次我去看她，她都在睡觉，她告诉我说，因为天气凉了，比较困乏，所以睡得多了。

2012年11月11日 星期日 阴

今天我没有去看啊九。家里给我安排了相亲。男孩子不错，老实，不会说好听的话，懂得过日子，不嫌弃我这个老姑娘。

2012年12月16日 星期日 阴雨

我带了那个男人去见九姑娘。

“今天下好大的雨，我以为你不来了呢。”啊九看着窗外的雨说。

“他叫霖，是我的相亲对象。”

啊九转过头来，眼里明显有一丝诧异。

“你，过来。”啊九盯着霖说。

“我？”霖指着自己，左右看了看。

“不是你还能是鬼啊”

“噢，好，好。”霖向前移动了几步。

“转个身。”

“嗯？”霖一脸茫然地看着啊九。

“叫你转个身。你是不是反应迟钝啊？”

“哦，哦。”霖听话的转了个圈。

“有没有暴力倾向，工作是什么，家住哪里，一婚还是二婚......”

啊九问了一堆问题。霖转过来向我求救。

“好了，你就别逗他了，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

“你去洗点水果吧，啊九爱吃葡萄。”

霖像得了赦免似的，赶紧拿了葡萄去洗。

“决定了吗？”啊九试探着问我。

“嗯，差不多了。”

“那就好。”

“怎么介绍我的？”啊九突然问道。

“一个除了家人外最重要的人。”

“嗯嗯，还不错。嘻嘻。”

“婚礼定在明年春天啊，你记得要来当我的伴娘。”

“啊？你确定要一个坐着轮椅的伴娘？我才不要嘞，多丑啊，还是在新娘子的旁边，我不干！”

“不然我也坐着轮椅结婚？”我打趣地说道。

“胡闹！”啊九生气了，激动地咳嗽起来。

我赶紧拿水给她，知道玩笑开过头了。

“那你快点好起来，来参加我的婚礼，不当伴娘也行，那帮我牵裙子吧。”

喝着水的啊九恶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2012年12月25日 星期二 雪

下雪了，围巾织好了，我拿去医院给啊九戴上。

可是当我推开原来的病房，啊九不见了，原来的那张床躺了新的病人。我急忙去找了医生，才知道，啊九的病情前两天病得严重，已经转入重症监护病房，不可以随意进入。

我敲了敲病房的玻璃，把围巾拿起来给她看。她艰难的睁开眼睛，费劲的举起手，指了指自己头上戴的绿帽，笑着说了两个字，好丑。我自然没有听见，但是我知道，她很开心。第一次，我趴在玻璃上，当着九姑娘的面哭了。

2012年12月26日 星期三 雪

一大早，我正准备出门去看九姑娘，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穿鞋。

啊九走了，永久地不回来了。没有等到春天，看着我结婚。

我坐在家门口的雪地上好久好久，雪覆盖了我的双腿，是霖来了才把我从雪地抱起来。

2013年3月5日 星期二 晴

“滴——滴——”

“喂，你好，我是黎九，现在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有事请留言。”

“阿九，今天我结婚了。可是没有伴娘，也没有牵裙子的人。你好吗？”

2014年6月14日 星期五 阴

“滴——滴——”

“喂，你好，我是黎九，现在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有事请留言。”

“啊九，我生了个女儿。他们都说像我，可是我觉得她谁也不像。我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如酒’”。如九在侧。

2015年3月5日 星期三 雨

“滴——滴——滴——”

“喂，侬找谁啊？”

“啊九是你吗？是你吗啊九？”

“什么九不九的？侬找谁，俺叫李桂花。”

“......对不起，打错了。”

2015年6月14日 星期六 晴

九姑娘，我要过自己的生活了，连同你那份一起。

今夜看不见月亮，星星却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