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拖着曳地长裙,在阳光华丽的舞台上,走到了尽头。
七月像是常混酒吧的姑娘,迷幻的灯光,响震耳膜的重金属,麻醉神经的液体,热烈的气氛,茂盛的青春的气息。
七月不喜欢穿高跟鞋,喜欢穿云一样轻的白色连衣裙,小猫一样在小巷的树荫下走,高兴了一跃上了墙头,光影筛下一地。
七月像野生的花儿,泼辣,明艳。就在那炽热里傲着,不打卷,不颓唐,直勾勾对着你,不低头,不转眼,骨子里狂放。
七月的波浪蓬勃,像风在后面,推波助澜,像沙滩上裸露的胳臂、腰身和腿脚,解除桎梏,笑声入了海,千军万马。
七月是蝉的天下,仿佛昭告世人,重见天日,声嘶力竭,激情浩荡。有哭诉,有歌唱,有无奈,有孤注一掷的决绝。
七月的大排档灯火不熄。夜场拉开,星辰为伴,推杯换盏之间,往昔与未来都被拉出来,一点一点咀嚼,一句一句,吹着大话。
七月是个牢笼。宅在方寸屋里的人,固然护得肉体周全,只是窗外明亮天地,才粗犷真实。虽被看守,心若雪莲,叹息还是昏睡,都应验在经书上。
七月是动作片的电影。情节简单,情仇一目了然。寻情还是复仇,都要跨越了千山万水,站到他的面前。确认过眼神,就可以百转千回,就可以形同陌路,就可以画上句号,就可以血流狼藉。
七月有时也很清明,像个睡着的婴儿,呼吸轻柔,鼻翼微动,透明的皮肤未染尘埃,空气中荡漾着小提琴的悠扬,童话般安宁。
七月的广场舞浸满了汗味。扭动的,观看的,路过的,模仿的,心思不歇。夜摊、婴儿推车、依偎的恋人、烤串、拖鞋、垃圾桶旁边的西瓜皮,都在各自的世界里,趣味盎然。
七月是妖。有浓艳的妆,长到脚踝的黑发,白森森的脸,不时变换的腔调。许是前世太苍凉,才出没在这鼎盛季节,为暖心,暖魂,妖娆凄迷。
七月像一幅油画。梵高的向日葵灿烂;蒙娜丽莎,还端着谜一样的微笑;女占卜师,诡异的眼神看着骑士;入睡的维纳斯,魅惑杀将过来,无一幸免。
七月是飞蛾扑火的爱情。不论情深义重,不论轻浮浪荡,只为情关难过,痴心不灭。是铮铮,是妩媚,是娇俏,是铿锵,都是在独钢丝上走一遭,豁出命来,惊天骇地。
七月阑珊,已走到尽头。我回头望,有掏心掏肺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