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篇故事的时候,我中学刚毕业,我的初恋在和我分手三年以后再重逢,他邀我和他一起去厦门玩。我当时连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后来我的朋友们都劝我别去,他们说有什么意义呢,你们回不去了,你只会越陷越深的啊,而且出去旅行,你想过可能要发生的事情吗。
我笑着说,我难道不是比你们更清楚。但是即便这样,我也还是要去,他是我唯一爱过的男孩,我清楚旅行的过程中可能发生太多事情,我全部做好了思想准备也全然接受。因为他何止是我唯一爱过的男孩子,难道我现在就敢说我不爱他了?
我去了,我们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假期,美好到我现在想起来觉得竟然像是梦境,我们在大街上手牵手,在出租车里接吻,一个眼神就控制不住的抱在一起,我不舒服他把我抱在怀里带我去买药,他头晕就倚在我肩上紧紧地环住我,我们喝同一杯饮料,互相喂对方好吃的,在海边抱在一起散步,我穿高跟鞋走路不方便他把他的鞋给我替我拿着鞋光脚走在路上,我们在所有人眼里,是那么好那么甜的情侣。
但也只是假期,假期结束了,我们就各奔天涯。分别去了祖国的两个直辖市。走的时候我并不难过,也不后悔去了这一趟,直到今天,我依然要说我不后悔。
你是我唯一爱过的男孩,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从和你分开,我就和爱情说了拜拜,我从没预料到,那声再见,原来是再见我的爱。
他点了一只烟,在夜色里面。眼前的天空一半是晚霞一半是夜色,混成迷乱的颜色。他眼神也迷乱。吸了一口烟,浅浅的呼出去。他烟瘾很重,从那人走了之后。他离不开手里这支烟,就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在点燃的那一瞬间他总是能浅浅的看见那人的眉眼。所以他抽烟抽的很快,很多。
三年了,也许是四年,他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这几年里他也吻过很多双唇,拥过很多的人,辗转了几人的身侧,也真心付出过给别人。有首歌怎么唱来着,他轻轻地哼着曾经觉得俗气的歌:“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他唱歌一如既往的好听,声音低低的、沙沙的,烟雾缭绕里飘飘呼呼的,是很容易勾起感情的声音。
在他唱歌的时候,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他,放松的力度和温柔的手心,他依旧抽着烟,眼神看着不远处的海。夜了,天边已经有月亮的痕迹。开始退潮了。海面上潮汐汹涌澎湃,是如墨的深蓝。一浪一浪,一涌一涌。他们都默不作声。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海浪,身后的人享受着事后的温存脸上一直有温暖的微笑。而他的脸上却是空的、冷的。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呢。再次的相遇,重逢,诉说,酒精,感情,性欲。到现在,他站在这片海边静静抽着烟。白色衬衫有些皱,但依旧一丝不苟地扎进西装裤里。颈侧烟味混杂着性感的蔚蓝男士香水味,不是他的味道。手腕被人抬起着迷的嗅着。
“什么香?”
“一生之水。”
一生之水,多好听的名字。像他,这么执着又傻。他是森林外围的橼木,在人群边缘冷冷站定,他是人世间少有的痴情种子,最擅长游戏人间。他活在落后的原始社会,他的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身后的人身上湿气似乎都还没干,不一会儿就已经在海风中感受到了凉意,他体贴的微笑着说:“回去吧。”
要回去了,回到我原本的轨道上去,没有意外也没有你,不会再有突如其来的一见钟情和深夜里的情难自已,就让我梦醒,回到只能在梦里见到你的日子。我留不住你,我也不知有什么好留你。不如我送送你,我们曾经没做过的事情,现在本来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但你是月亮我是潮汐,我如何抗拒你。所以我送送你,我送送你,我不会送得太远,走完这最后一段路,我就足够圆满。
他们一起回了房,他拿起手机,确定了一个小时后的机票。他知道那个人不会为他的离去而难过,他做过的一切都要自己承担责任,但他不后悔,也不伤心。对于他来说,失去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的相处,都是额外赚到。但就这样了,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他对自己说。如何能够放的下呢,只能对自己狠下心了。没有办法呢,他笑着想。今天的海很美,今天的你很好,今天的夜色来得挺早,今天我要和你说再见你不会听到。
他笑着点了支烟,火光里看见那人的脸仿佛还是十七岁。谢谢了,留步吧,我走啦。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