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凤九返回青丘时,见迷谷正候在池塘边的入青丘必经之路上,正盯着池塘里的鱼儿发呆。
“迷谷,”凤九喊道,“怎么呆在此处?”
迷谷回神,冲到凤九身边:“小殿下你可回来了,迷谷都担心死了。蚌王有没有存心找茬?天君有没有为难你?”
凤九面色如水,淡声回道:“天君没有责罚我,幸好那承吞最后关头主动揽责……”想到那承吞为何为主动揽责,凤九不禁面色一黯,可也不愿与迷谷细说。
迷谷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幸好那蚌王有良心,天君也英明,迷谷是白担了这么久的心。
凤九生怕迷谷继续追问,便岔开话题:“你候在此处可是在等我?”
迷谷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何等在此处,着急的拍了下脑袋,说道:“迷谷真笨,竟然忘了这茬儿。小殿下,你走后不久,赤兔族的使者就到了青丘,可小殿下不在,迷谷也不敢擅作主张请他们进来狐狸洞,便将他们安置在狐狸洞外不远的客店里。”
凤九没有想到才耽误一会儿功夫,这赤兔族的使者竟已到了青丘,便问道:“可知他们为何事而来?”
迷谷摇头:“不知,他们只说过来参拜小殿下,其他的话倒也没说。”
凤九想了一会儿,吩咐道:“你去请使者到狐狸洞来吧,我在议事厅里候着。”
“是。”迷谷应道,之后便向客店走去。
狐狸洞议事厅。
迷谷引入两名使者,并介绍道:“小殿下,迷谷已将这二位使者请来。”
凤九坐于座首,看见缓步而入的两位使者便起身相迎:“贵客驾临!凤九有失远迎,还请多多包涵!”
那二位使者一起揖了揖,忙客气答道:“女君言重。”其中一位身量颇高、着紫衣的使者开口道:“素闻青丘民风淳朴、秩序井然,今日到访后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女君真是治理有方,登泯佩服。”说罢又续道:“一时兴起竟忘了向女君介绍一下,本君乃兔帝长子登泯,这一位,”登泯指了指旁边着褐色衣衫、身量略矮一点的使者,“是兔帝次子,本君恶二弟绘倾殿下。”
凤九福了一福,道:“凤九见过登泯殿下、绘倾殿下。”凤九见登泯所着的正是帝君素日最爱着的紫衫,又见他身形与帝君相似,乍见处竟恍然如帝君降临,可再定睛一看,登泯的眉目间有着少年人的跳脱之色,而全无帝君深藏不露的情绪,何况,这张脸庞是如此青涩、又如此年轻,喜怒哀乐藏也藏不住。凤九不觉间有些失望。
登泯虽然是个少年,但向来聪慧,又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自然将凤九的情绪变化都收入眼里,他心里暗自奇怪,可也不去捅破,只继续着头先的话题:“早就听说青丘在白浅姑姑的治理下经济繁茂、政治清明,如今看来女君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正将这青丘推向河清海晏啊!”
凤九谦虚道:“登泯殿下谬赞了,凤九不过是拾姑姑的牙慧,万万不敢与姑姑相比。不过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罢了。”
一旁的绘倾称赞道:“女君果然虚怀若谷。”
凤九也不欲再与他们二人兜圈子,说这些场面话可累得很:“登泯殿下、绘倾殿下,不知二位不远万里来到青丘所为何事?”
登泯犹豫了一下方开口:“想必女君也知,我赤兔族虽掌四海八荒中的二荒,可由于环境恶劣,荒内子民大多不能依赖农耕,大多并不富庶。因此父君特命我前来青丘观摩、学习治理尤其是经济之术,好帮助我荒子民过上富裕的日子。”
凤九点头赞道:“殿下如此年轻却有如此恒心,凤九定当大力支持。殿下在青丘的这段日子,可尽情在集市观摩、调查、询问,我会传令下去,让众小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登泯大喜道:“多谢女君成全!”
凤九以为此间事了,便道:“那就由迷谷日常里带二位殿下去熟悉青丘各项民情吧,凤九另有事缠身,不便作陪,还请二位殿下包涵。”
登泯听出凤九言谈中的离去之意,只有又唤住凤九:“女君且慢,还有一事相求。”
凤九顺口接道:“请殿下明言。”
登泯踟蹰了一会,然后说道:“其实此次前来,还有父君吩咐的另一事。父君素闻诸如白浅姑姑在内的青丘女君皆出类拔萃,因此特想缔结联姻,为登泯求婚。”
“联姻?”凤九迷惘的眨了眨眼睛:“可是我姑姑已经嫁到天宫了啊,怎能再嫁与你?”
登泯不禁怀疑这女君是否在装傻,于是只好把话挑明:“四海八荒皆知白浅上神早已嫁给太子殿下,我父君又如何会说出这等胡话来?父君的意思是,想为登泯求娶女君。”
凤九闻言愣住,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我?”
登泯肯定凤九的猜测:“正是女君。”说罢眼神不避不闪的望着凤九。
凤九有些心烦,这袭紫衫,这副身躯多像那个人,可偏偏眼神、脸庞一点也不像,而那个人也永不会说出这番话来。想到此处凤九心绪有些不稳,便直直说道:“凤九这辈子是不打算嫁人了,还请殿下另觅良配。”
气氛一时有些僵,登泯不知该如何应对,也干站的。绘倾忙缓解僵局:“许是女君对我赤兔族及大哥均不熟悉,所以心里有不少顾虑。大哥你也是,这才初次拜见女君,何必说些求娶的话,倒是有些考虑不周、出言不慎。”
登泯心下称是,朝凤九揖了揖:“确实是登泯唐突了,还请女君不要怪罪。”
凤九放松身子,舒缓了一口气,道:“以后这些话莫要再提了,凤九不想听到第二遍。迷谷,”凤九换了个话题,“带二位殿下去狐洞的客房里歇息着吧,这段时间便由你全权陪着他们,二位殿下有任何需要都尽量满足,千万不可怠慢了贵客。”
迷谷应道:“迷谷谨遵小殿下吩咐,二位请。”
登泯还欲再说,绘倾却朝她使了个颜色暗示不可,登泯再瞧向凤九那凛然不可侵犯的时候,也颇觉得现下不是个谈此话题的好时机,便只得与绘倾、迷谷一同告退。
凤九见议事厅空无一人后,头先武装起来的刚毅神色方才在顷刻间散去。嫁人?求娶?自己拖着这副残破的身躯、这颗已不属于自己的心,还能如何嫁给旁人?现下自己连终生厮守都不奢求了,只想默默在一个小角落里孤独又绝望的爱着东华,怎么旁人连她的这么一点微末幸福和卑微的愿望都想要剥夺?她的要求很过分吗?凤九默默的闭上眼睛,任冷风穿堂而过,浇冷这颗不知冷也不知热的心。
�a3�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