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堂一把推开清江阁的门,只见周九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绝望地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的人儿那惨白的面容,毫无生气,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周九良再也醒不过来。
孟鹤堂拼尽全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痛哭出声,咽了口气,轻轻走到大夫面前:“九良怎么样?”孟鹤堂说完张开嘴吸了两口气,直逼心脏的疼痛让他头晕目眩。
“小少爷的血止住了,幸亏刀子不大,伤口不太深,没有伤及要害,但是能不能醒过来得看小少爷自己了,要说这手上的伤致命,不如说是心里的伤更致命!”大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孟鹤堂轻轻闭上了眼睛,郭先生和于老板众人看着孟鹤堂微微颤抖着的身子,就知道从不轻易流泪的小孟儿,哭了。
“爷!这是小少爷给您的信!”林清将信封递了过去,孟鹤堂颤颤巍巍地接过来,打开信封,那张纸上一片片被泪水浸湿的痕迹让他有些不忍看下去。
孟鹤堂将目光移到信纸上,越往下看震惊,接着是惊喜,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悲痛,他后悔极了,原来他和小孩儿都走了九十九步,只祈求对方能够走出最后一步,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才会错过了对方的所有。
孟鹤堂猛得跪在周九良的床前,握住小孩儿的手,压抑着哭声道:“九良,孟哥来了,求求你,你醒醒好不好?孟哥知道你的心意了,孟哥何尝不是在爱着你?你睁开眼睛看看,往后的日子我永远陪着你好不好?你醒醒!九良,孟哥知道错了,我爱你啊!”
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一滴接着一滴地砸落在孟鹤堂牵住的那只手上,从落下的一刻起,滚烫的泪变得冰冷至极。
“小孟儿!是我低估了你的心,我以为,你对他只是喜欢,没想到,已经爱到骨子里了!”金霏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幕,自嘲地笑了起来,原来,爱情真的无关乎先来后到,你再怎么完美,只要不是对的人,他永远不会爱你。
金霏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转过身默默离开,栾云平看着金霏,明白自己也该放手了,他守护了十几年的小孟儿已经能守护自己,也找到了他想守护的人了。
郭先生扭头看向于老板,多年的默契让于老板瞬间明白,他希望自己留下劝劝小孟儿,他们就先回去了。
于老板点点头,郭先生带着众人离开了。
于老板走到孟鹤堂身后,“小孟儿!干爹在这儿!”话落,孟鹤堂转过身,扑进于老板的怀里,抱住于老板的腰,想哭却又无法哭出声:“干爹,我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看出来九良的心意,为什么不能大胆一点告诉他,我爱他,从见到他第一眼就爱上了!”
“孩子,你的心意我和你师父我们都知道,你的痛苦我们虽然体会不到,但是我们明白,看着你无数次想爱却不敢爱,我和你师父也心急如焚,你是他的爱徒,是我视如己出的孩子,如何不心疼?”说着于老板拍了拍孟鹤堂的后背,想借此疏散一下他的痛苦。
孟鹤堂听后愈发委屈,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干爹!”说着悲痛的哭声溢出唇瓣。
于老板听着这声音,眼角湿润起来,“孩子,你要相信,九良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能醒过来,跟他多说说话吧,说不定某天他就醒过来了!珍惜眼前人!”
孟鹤堂搂紧了于老板,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冰冷一片。
这阳光不再明媚,这天空不再澄澈,这份情在天地之间,慢慢开花结果。
自打周九良受伤以来,孟鹤堂不吃不喝,守在他的床边,往日魅惑人心那张容颜,慢慢长出了胡渣,浓重的黑眼圈让孟鹤堂看上去十分憔悴。
“九良!你醒醒好不好?孟哥想你了,你已经睡了十天了,再这样下去,孟哥真的绝望了!”孟鹤堂低下头握着周九良的双手。
若不是周九良浅浅的呼吸,孟鹤堂甚至认为自己永远失去小孩儿了。
“爷,要不,您带小少爷去南京看看吧?南京不是有他吗?”孟鹤堂听了,抬起头冷冷地看了看林清。
“他?他那样冷血的人,我不放心!”孟鹤堂再次低下了头看着床上的人儿。
“爷,他毕竟和您……”“林清!我知道了,我想想!”孟鹤堂打断了他。
“爷,那我先退下了!”孟鹤堂挥了挥手。
林清口中的他,是孟鹤堂的父亲,远近闻名的神医,妙手回春。若是周九良能在他手下医治,痊愈的可能性将会大大提升。
但是孟鹤堂的父亲当年为了去南京,将他扔在京城,不管不顾,不问他的死活,要不是郭先生,他早已丧命街头了。
后来孟鹤堂的父亲来找过他几次,但孟鹤堂一次都没见,说不恨他是假的,心里更多的是无奈。
但是这一次,他注定要去了。
“师傅,我打算带九良去南京!”孟鹤堂恭恭敬敬站在郭先生面前。
“去找他?”郭先生头也没抬地问了一句。
“是!”孟鹤堂挤出一个字。
“也好!让他看看九良你也放心,你不用有压力,只要你愿意回来,德云社永远都等你,我和你干爹也愿意等你。”话落,郭先生抬起了头。
孟鹤堂走出书房,看了看院落里的槐树,花都落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