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于2013年6月16日 18岁)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
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
却忽然忘了是怎样的一个开始,
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
……
本以为,这段并没有为我带来多少成功与喜悦的经历,伴随着时间和距离会被我逐渐忘掉,后来才发现,其实那其中的每分每秒都在不经意间刻在我的脑海里,让我在这空虚的假日,又忍不住,偷偷地去怀念。
因为那里,终究是我青春所葬的地方。
……
然而,不知是被现实磨平了棱角,还是由于习惯了没落,同样三年之后的今天,同样手执素笔,同样满脑的壮志踌躇,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回了当初的那份心境,和那丝执着,笔尖,最终还是在不经意逝去的岁月之中生了厚厚的锈,连同我晦涩的青春,一同锁进笔身那片狭小的空间里,我拼了命地想要挽留,却最终发现,时间留给我的,只是青春华丽的背影,而我的挽留,却徒显得无力与苍白。停住脚,想象此刻自己狼狈的情景,就笑了。蓦得一抬头,三年前的自己,正站在时光隧道的那一头,带着懵懂与单纯,平凡而光彩依旧。
其实,事已至此,又何必认真。失去,便只顾留作回忆。
广播里还是会放一些温柔的曲子,这让我想起我的疯人苑,我的八口之家。虽然只在一起生活了三个学期,而我们却从此变得生死相惜。我记得我们一起演绎红楼梦时的投入,一起被对面踹门而开时的无奈,一起唱歌时的深情,一起淋雨时的疯狂,一起穿校服时的自豪,一起吃小火锅时的开心......你们,像是我的良人,在我生命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不可磨灭的印痕。广播里循环播放的是当年你们为我点的歌曲,脑子里一层又一层的是我对你们深切的怀念。
……
从长发到短发的转变,并没有多少地改变我的性格,除了宿舍的其他八个人,我仍是对全班一无所知,只是印象中,军训时那个穿黑裙子的班主任江姐,一直很胖很胖。他们对她看法太多,我不想评论,只是她那个人太势利,总之我不喜欢。终究,再不喜欢,现在也看不见,她再也不会用清嗓时低沉的声音来紧绷每个人的神经,不会穿每件量身定做的衣服站在讲台上大批地发表演讲,不会一经过同桌身旁就挡住同桌手机所有的信号,让同桌敢怒而望着她宽大的身材却不敢言,这些,她都再也不会。
……
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与大家变得熟识,只是曾经,一起军训,一起晒得如碳一般黑,一起体操比赛,一起穿着至少比南郊的好看的校服,一起在老班的课上瞪大着眼睛昏昏欲睡,一起在语文课上安然地和周公下棋,一起做着极不情愿的早操,一起捏着张恨不得扔掉的学生证和门卫周旋了又周旋,一起在某个成绩出来的下午被考试打得落花流水,一起高举心中的拳头发誓今后一定要怎样怎样……其实,经历了这么多,我们本该熟识的,不是么?只可惜,怪自己过于冷漠,才使得本该共同的时光沿着轨道硬是向后平移了许久。
……
地球仍旧在转,我们,站在北纬23度的地方,踩着所谓的青春,看花开花落,看云卷云舒。而当我们满怀希望期待下一个天明的时候,高三却悠然转到了脚边。无可厚非,所谓的高三,不过是漫天的试卷,不过是老师的苦口婆心,不过是学生拼了命的努力,不过是心中竖起的那座梦想。却终究,所有人都在这最后的纷忙之中淡了关系,怎奈何,只因高考长于一切。其实很多事情我都想不明白,就像我不明白小时候最讨厌的荔枝现在却最喜欢吃,就像我不明白家里那只和我关系很好的,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的猫咪为何最终会选择离家出走。只因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长,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些人。时光它吝啬得,只允我在万般无奈之时挥笔写下:
夜太美,
寂寞使人醉;
人已醉,
何时良人归?
……
雪花终究悠然地飘落在十二月,暂时冲淡心中的苦痛。我喜欢踏雪,是在一片平坦的空地上,静静地走过,然后回头,看着自己的脚印,像是两条距离很近的平行线,由远及近,相交在自己脚下,然后就笑自己,平行线又怎可能相交,像有些人,距离再近,哪怕触手可及,确实永远不可能相交,这是定律,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三月里,樱花开始怒放。徘徊在树林里,看着满树的花朵一点一点地冲破花苞而完美绽放,开得如此绚烂,如此繁华,如此的,轰轰烈烈。没有半点尘杂地,纯洁的花儿充盈着我的双目,泛滥着我的思绪,摹得,就感到一丝悲怆的凄凉。然而,始料未及地,樱花一朵一点开始凋落。我开始慌了,仿佛这些璀璨的花朵便是我岁月中的记忆,而此刻,它们正在逐一消逝。惶恐之中,我张开了双手。然而,只是我恐惧的瞬间,大片大片的花朵,那么不顾一世地,切断和树枝的一切牵绊,然后纷纷落下,任由我迷离了双目,颤抖了双手,也无济于事,它们,终究还是选择了离开。
无奈中,我只能放弃。于是,开始沿着学校的边沿,踩出只属于我对这片净土的感情,第一次发现,原来我的校园竟是这样美丽。他们都说,不翻一次西郊的墙,就不算是西郊的学生。我没翻过,我不知道高中三年它有没有记住我,只是,在我这里,这座伟大的建筑,将会永远,矗立在我心头。面前的这堵墙,束缚了我们三年,却也为我们隔离出了一个远离尘杂的天堂,只是这些,都是等到后来的后来,才开始发现……
五月是相互告别的日子,同学录填了一张又一张,不断变换着的是同学录的背景,不变的,是三年的友情。疯人苑送我的那本同学录我也没让它闲着,后来,满满当当地,只剩下三页空白,已不想记得当初那三页究竟是要留给谁,那已不重要。平日里为我们遮风挡雨,抑或作桌布用的校服,如今,也凸现了它的另一个作用——签名册。一个个名字,一句句祝福,一丝丝情谊,后来,都随着校服,被尘封在家里的某个角落。照毕业照的那天,所有人都照了好多好多张,所有人都想拼命留住有关他们的一切回忆。
……
曾经无数次想象黑板上的倒计时变成1的样子,只是真正到了那一日,却没有想象中的动魄惊心。
……
然后,便是一场考试。
……
然后,我们毕业了。
……
想说的还没有说,想做的还没来得及做,就这样毕业了。没有小说中的将书本扔得满天飞的情节,也没有规划中的去KTV唱它个几天几夜,我们只是安静地,将一摞又一摞的书从宿舍移到家里,然后所有人,都在高考后的第一个夜里,奇迹般地失眠……
……
一切都发生得让人措手不及,而我,站在地平线以上,以45度膜拜的姿态阔别我的青春,即使它,被命运装订得极为拙劣。有人说,青春是条路,左边是铭记,右边是遗忘,中间是无尽的穿梭。所以,纵使时光一跑再跑,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去追索。
因为我始终相信席慕容的话——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