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点点的新绿刚刚露出头,东风渐起,街街脚脚的玉兰花就争相次第的开放了,北京的春信当属玉兰。
玉兰古称辛夷。五代后蜀西昌令张翊所撰“花经”,辛夷位列四品六命,虽不属九品珍稀,也是上品之花了。《楚辞.湘夫人》里有“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以芬芳的桂树,木兰做梁,以辛夷做门楣,以白芷饰卧房。
可以做构建的木材,一定是高大挺拔的。曾在深圳见过几层楼高的玉兰树,树大合抱,花若银盆。在北京从未见过,颐和园玉兰堂乾隆手植的紫玉兰,相比之下也是纤细了许多。岭南和北方的物种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特别喜欢“辛夷”这两个字,轻轻念出来,诗情悠远,口有余香,而“玉兰”,明显差一些。王维《辋川集》第十八首是《辛夷坞》,“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不着辛夷一字,写尽辛夷花。如果试着叫做“玉兰坞”呢,也还好,只是流俗了一些。
小时候,逢年过节妈妈都会炸些玉兰片给孩子们零嘴,白白胖胖的玉兰片和玉兰花瓣一样瓷润肥厚。现在超市里也有的卖,不叫玉兰片了,叫“虾片”,口味一样,也是香的,厚油咸脆的香。
中国的文字,从仓颉伊始就是优美的。无论书写、诵读抑或吟唱,唯美是至上的准则。即便是备受贬损的八股文,读起来,依然是朗朗有如金石之声。
现在大家都忙,实用主义至上,“辛夷”慢慢就变成“虾片”了。
两个人都想看电影,只有一个场次有票,“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完完全全商业化的影片,因为绑定青春的元素,依然有让人动容的地方。
“你一无所有地闯荡
沿路太多惊慌
惊涛骇浪从没想过缴械投降
伤疤是亲手佩戴的骄傲勋章
一腔热血日夜滚烫
独自对抗
独自生长
独自流淌”
青春不散场,我们不能割舍的是一无所有,横冲直撞,年少的自己。不是所有的伤疤好了都不会再痛,午夜梦回,年长如我们,多想回过头去,隔着漫长的光阴去抱抱那个独自对抗,独自生长,曾经年少的自己。
电影院出来,对面韩国咖啡馆循环播放着张国荣的单曲。当年我下铺的闺蜜室友和我一起去看“霸王别姬”,程蝶衣一颦一笑犹在眼前,斯人已逝,“哥哥”化作了人间最美的烟火。
点一杯热咖啡。北京春天的这个下午,繁花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