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性格是他的的保护神。一个人的情绪是他的眼睛。一旦真的开心起来,我是说,不是那种春风得意的开心,而是重拾主动权的开心,所有的旧物镀上了光亮亮的膜,上吊的绳结也变得憨厚可爱。
开心是亮亮的新眼睛,止不住的闪出色彩来,这种情绪让人直白而底气十足,用不着晦涩的废话来掩盖修饰。
我大肆宣扬着自己的快乐,用一些发着光的词汇夸张化我的感受,只能说明快乐的极假,急于通过宣扬自己的快乐来表示自己的坦然,不过是做戏。我装开心这件事情可能带来的报复才让我开心,不负责任而煞有其事的宣扬,是我死要面子且故作坚强,委屈了开心本身,痛击了坦诚自己。
这些话说的拗口别扭,懒懒的瞥上一眼,拐弯抹角,干涩生硬。真正想表达的也无非是那几句话,“我受伤了,我的开心是装的。”这样写下感受,利利落落,读者便能直达你想让他们去的地方,秒懂你少女怀春的心情。可这对我来说,难以启齿,羞以言表。
每次写文章都像暗恋。
很想让看到我文章的人明白我的意思,可还怕大家真的懂了,让我稚嫩的想法无处遁形,我只能一再用文字粉饰,用修辞掩盖,让强烈的心情在洋洋洒洒动辄上千的字里冲淡。
古人钟爱托物言志,一篇文章往往迷雾重重,让我们做诗词鉴赏的孩子们想破了头,“联系诗人背景,参考他的生平。”老师这样告诉我们,有朝廷有不怀好意的旁人,况且托物言志不够隐晦都能惹祸上身,又怎敢大刀阔斧酣畅淋漓的表达见解呢?
可即使太平盛世,文学领域清明,也不见得有多少人把自己的心情书写的直白而坦然。他复复杂杂的写上一通,像是做了一个文字的网,像是编了一个文字的谜。
他像一只寂寞的老蜘蛛,在网前半眯着因为长时间瞪着探寻的眼。他很老但依然脆弱,失望太多他强忍着做出风轻云淡的姿态,他说“我不求人理解,我写给自己开心就好。”
他垂着最后一口气,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叫嚣着自己“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他认为只有像他这样有背景有文化的人才能解开他的谜。他知道很多人和他一样敏感纤细,固执高傲又渴求爱,所以在他高傲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充满希望的心。
可一样固执的人儿也做了大大的网,自己呆在最里面,把幻想的网织在外围。不固执的人则奔波于世间,未看过他一眼,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情。
他就这样老下去了,老成这副可怜的样子。
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扛着锄头从他的网前路过,诧异于这网这样大这样复杂,大到根本看不见老蜘蛛,更不用说它的眼睛。一把扯下拿回家去,“这是上等的好纱吧,够女儿们做好几身衣服了。”老农憨厚的笑着。
老蜘蛛听罢,凝了凝神,在网里散去了身子。他想,要让小姑娘们得到一个纯粹的、亮晶晶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