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米
“我觉得,你们每个班每个人,谁也不差,我觉得诸位都不是放弃自己理想的,年轻人应该有年轻人应该有的决心和魄力,对于接下来的几个月的生活应该都有了名确的打算和努力的方向,”那个长的像个猩猩似的教导主任又在广播台趁着中午午休的时间对着麦克风唾沫四溅地发表他的演讲,班主任皱了皱眉,起身从她的办公桌走向门口,掐掉了广播在教室的开关,“继续写,还有5分钟收卷,还没写到短文改错的抓紧了。”这场面早就司空见惯了,后来每天机械地重复着的写卷子,收卷子,发卷子,讲卷子,再写卷子,整个循环在在校的一整天可以重复5,6个来回,当然了所有人都听不到上下课的铃声,和教导主任的激情澎湃。
“妈的老娘不写了。”
我摔掉卷子和笔,前排的大熊在睡梦中惊醒,一脸蒙逼地回过头。
“回去睡你的觉。”我狠狠地瞪过去,然后从桌子底下把最新一期的知音漫客抽出来,拍在桌子上———可不是谁都有好脾气的,脾气再好天天呆在这种环境里也会变坏的。在意的人也不过是想看结果罢了,就像是考试一样,过程没人在意,她自己写的考了100分,老师会说她是班长考100分很正常,继续努力;他抄的100分,老师顶多怀疑他一下,然后想想他在高压下学习那么努力,以前学习成绩不怎么好的说,也不能就随便就说孩子考试有水分吧,也是一样的表扬,甚至盖过了班长学委的风头。所以就这么看过来,过程怎么样是不重要的。好比如像初二结业考试的时候思想品德课的老师叮嘱我们的话那样,复习这么久了,应该记住并且形成条件反射的东西,就应该记得牢牢的,而那些记不住的,就得相信一些玄妙的了。现在我的笔记是满满的,课本都画好了重要的和相对比较重要的句子和短语,每一个年份每一个省份的大考卷大约第几道题肯定不会,第几道题我能做一半,第几道题我能一分不扣,心里很清楚了。所以那些看似悲壮的、在我眼里不过是无谓的牺牲的垂死挣扎,确定了是找不到我的身影了。
手机振动。徐尧又打起歪点子,翘课出去玩吗,这卷子他放弃治疗了。
“不去。懒得动弹。你请客吗。”无精打采地敲了三行字的短信回去。一抬头就和班主任的目光交错了0.1秒。没关系,这个时候,火眼金睛的班主任也虚弱了,管也不管了。
徐尧秒回了个“OK”,然后补上了时间地点。
田森阳
突发奇想一个词叫逍遥。然后第一反应是倚天屠龙,自己清奇的脑回路自己仔细想想都想笑,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像个妈的智障。大概是憋傻了。
这个月的校刊下来了,也是我们这届学生编辑的最后一期校刊——还剩半个月市一模,一个月市二模,两个月中考,还写什么校刊,都滚回去复习去。
这东西现在就想地铁周报一样,稍稍放松的东西。翻开第一页目录,草草地扫了一眼,然后眼球就移不开地方,这个初三年级总编辑,名字有点熟哎,在哪听过似的,喵了个咪的,谁呢。
“黎影屿.....”我一脸黑线地猛然抬起头,“是她啊,我的天考试要靠别人传答案的,校刊总编辑,”想想就笑了出来,“都是校刊编辑怎么差距这么大。”
同桌辛巴下课去打了壶水,回来敲了敲我的桌子,“森阳,有人找。”
“谁啊?”
“不认识,一个女的,点名道姓找你。”
嘴里碎碎念地刚才的校刊编辑的笑意,等我出了教室的门左顾右盼却没找到辛巴说的什么点名道姓找我的女的,方欲回去接着翻我那还没看的校刊,冷不防背后蹿出一声半人不鬼的嚎叫。
“卧槽魂儿让你吓出来了,”我回过身,又乐了,“你在这干嘛。”
半人不鬼的黎影屿打个招呼,“跟你说件事,不许拒绝我。”
突然心跳开始加速,身体各处的毛细血管的血浆急速流向大脑,再过一会我估计就突发脑溢血了。“你说吧,别告诉我是让我去给你买姨妈巾。”
“什么跟什么啊,下午课别上了,出去玩去,刚刚你答应了,不许迟到。”她指着我字正腔圆地宣布了碰面时间地点,然后大踏步地扬长而去。
“喂,你好歹告诉我都有谁行不行?”
“什么人啊喂。”我想道,回去翻那放在桌上被风吹翻好几页的校刊。风停在这一页,一段短诗,我的目光也停了下来,被钉在那几行字里,挪不开。
*窗户的玻璃被雨滴打得噼里啪啦直响
*雨滴打在冰冷的玻璃上的声音在深夜听起来像是旧电影里的钢琴曲
*而所有人的心跳声都在雨水中变得浑浊起来仿佛渐渐溶解在了巨大的气泡里
突然就陷入了沉默和空白。
我这是怎么了。
突然就说不出话,就是不知道怎么说话那种状态,盯着几行字像帕金森患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