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毛发退化得所剩无几,女人还要刮去腋毛腿毛,为的是美丽。唯独留下头发不敢拔去,亦是为了美丽,可见头发于女人是何等的重要。
已是中年的咸妈虽没想在头发上做如何的文章,也是爱护有加。可是头发不顾咸妈的脸色多么难看,该掉的依然掉去,该白的还是白来。咸妈的前部头顶头发愈发的稀疏,对一个女人是沉重的打击。咸妈在镜子前梳头,常听到她哀伤的叹息,每一根头发落在盥洗台上都让她心疼不已,不管是黑发还是白发。
有时我在一旁看不过去,说把她头上不多的白发拔去,她吓得赶忙逃离。说羡慕我一头白发,哪怕白发她也要,总比秃顶的好。
我不缺头发的人方知少发人的苦恼,女人更甚。
春天有魔力,让无知的我感到惊奇。看到家里枯藤老根的葡萄树一夜间冒出很多芽苞,再几日便是翠绿的嫩芽绽开,好似幼儿脸蛋般水灵。
春去春来,花落花开,仿佛告诉我,一切的生命自然安排好了,不必去过分干涉,身体一切的反映都是生命的正常现象,不必过于哀伤愁苦。一切顺其自然。
事实并非如此,前些日子我胸前锁骨旁冒出一个肉芽,芝麻粒大。心中忐忑不安,倒不是担心自己还能活吗?真心害怕肉芽长大了影响我的完美形象。女人想表达对自己孩子的爱,常说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那是付出不一般的疼痛。我是一千一万个想去掉胸口的这粒芝麻大的肉,弃之不惜。没事就用手去拉去扯去抠,却受不了身体给我的反馈,疼痛。
这粒“肉芝麻”成了我的心病,日日看着心焦。曾有时狠下心来,剪刀拿在手上,要一剪了之。最终还是肉未去刀入屉,怕酿成一刀溅血惨案。
下不了手,只好向咸妈告急。咸妈轻描淡写地一笑,随手在头上扯下一根头发,十指灵巧地把头发挽了一个正圈一个反圈,又两个圈重叠成一个圈,再往我胸口上的“肉芝麻”上一套,两头一拉紧,死死地系在肉芽上。
随后的几天,赘肉处有些痒痒,不敢骚扰。大约第四日,洗完澡,手触之处平滑无阻碍,对镜而视,“肉芝麻”全无踪迹。
神奇,一根头发解决问题。我想说的是,一根黑头发,咸妈稀疏的珍贵头发。
那是夏天某日,咸妈见我心口处有一粒绿豆般大的脓胎,急着要给我挑破。我自以为人善皮肤好,干活没少破皮豁口,洗洗包包便好。
咸妈说我胸口处是囊肿,会越长越深,到那时,便要开刀剜肉。咸妈几句话立刻让我缴械投降,自愿敞开胸口,受针挑之疼。所破之处,挤出一些豆腐渣似的组织,得挤干净,否则残留细菌跟酵母菌一样分裂繁殖。碘酒消毒后第二日便好。
开刀剜肉倒不是说说吓人的,我见识过。咸在高考那年,尾骨下面靠近屁股沟处有一脓肿,长熟了,疼痛不已,没办法坐下。医生要求住院剜肉治疗,幸遇一位好医生,年轻,知道高考学子的不容易,没坚持要求住院,也没甩手转到门诊处理。
在住院部,每日清早,医生一来便往咸尾骨下那个排出脓液的深洞里塞纱布,纱布开始很长很长,后一日短一日,等纱布塞不进了,肉已长好。这位医生值得点赞,济世的好医生,为咸节约了很多时间,没耽误学习。
前不久,好友也是因肚子上长了个囊肿,住院开刀。咸妈说不是她妙手回春,我也会像好友一样受刀伤之苦。
确实如此。
2019.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