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0日,将祖父祖母迁移合葬。吉日吉时是早就看好的……29晚上,忽然一夜大雪,30的早晨,天地之间一片白色,美不胜收。来帮忙的族人们都非常兴奋,因为本地风俗,迁坟遇到下雪,是非常难得的吉兆。请来的大师父(大概也叫阴阳师?)非常高兴,因为日子是他算出来的,好像这些瑞雪也是他掐指带来的一样,满脸得意。
祖父是建国以前的老党员,作为那个时代不可多得的高级文化人,20多岁的时候,就是一所重点中学的校长,30出头就任职一县之长……70年代左右,众所周知的时代和原因,他坎坷凄凉,也永远失去了我的奶奶。
我没有见过我的奶奶。我的姑奶奶们说到她,都竖大拇指。贤惠温柔,待人大方……一个能够被中国婆婆和小姑们盛赞的女人,该得有多高的情商啊。
80年以后,祖父平反返城,在一所大学任职。他在一幢红色的砖木结构的大别墅里面办公,宽大的真正的实木地板,厚厚的木地板下面没有水泥层,踩上去,嘎嘎做响。我趴在地板上,透过缝隙,正好能够看到二楼的教授稀疏的头顶,他戴着厚厚玻璃眼镜,在悠闲地看报纸,很有文化人的样子……桌子上摆放着的却是一个粗壮的搪瓷钢,装着白开水,热气升腾……
这幢红楼,依然还在。有一年我回老家专门去了这所大学,站在红楼前面,却鼓不起进去看一眼的勇气……祖父已经不在好几年了,他的办公楼依然在……很多时候,人创造了物,可是,物却比人牢固,长久……
自小父母对我宠爱有加,更胜于对待我弟弟。大概他们觉得男孩该穷养?当年这个房间是我弟弟的,作为被家里宠上天的小霸王,我在他的房间,画了很多张“美丽的世界名画”和自己创作的涂鸦,美其名曰为他“提高艺术修养”,其实就是不想把自己的房间弄脏。可怜他抗议无效,最后只好安慰自己“好男不跟女斗”,反正也斗不过……
老宅废置已久。这次因为迁坟的大事,亲人们都回到了老宅。……门前曾经有棵巨大的栀子花。年轻的我的他,曾经在雪白的栀子花树边上,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出一口亮闪闪的白牙。从那以后我特别喜欢栀子花。后来栀子花树不知道怎么的不见了,而他依然在。忙前忙后,笑容满面,脱去了青涩,却更有成熟的风度……有他在,我就是幸福和快乐的。
任时光流转,爱,不会改变。
母上大人在栀子花的位置补种了柚子。还有一棵高大的枇杷树,每年硕果累累,我们却极少回去,任花开花落……
跪在祖父母的坟前,关于祖父的记忆,依然是清晰明亮的。他给我买过的红色绿色辣椒糖,鸡蛋糕,各种漂亮裙子,雨伞,以及他给我讲过的很多人生的道理……而我为他做的事情,几乎没有。……我只为他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画了一张油画肖像……最后他去世的时候,作为遗像挂了出来。
他依然活在我心里,住在另外一个我目前无法到达的城市,过着快乐的离休生活。我知道他偶尔想起我,也会温暖地微笑,因为我秉持着他的“与人为善”的理念,在这人间,幸福地活着。
死亡并不可怕,遗忘才是最终的告别。所以,不要忘记你爱着和爱过的人。
生命就这样一代代传承。有时候感觉我们只不过是时间的载体。
今天的雪,纷纷扬扬,给迁坟仪式增加些许难度,不过大家都情绪高涨,因这下雪的吉兆而快乐。
2018,再见!2019,我热情迎接你!
愿我在实现梦想的路上,更上层楼。愿我的他,事业顺利成功,身体健康。愿我的她,学业进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