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唐子安南柯一梦,醒来不免自嘲,又沉沉睡去。
倏忽光阴容易过,都中春光短暂,转眼已是初夏时分。
这一日两人约着去荷花市场逛逛,两个人叫了两辆车,很快便到了什刹海,此时正是中午时分,河边搭了不少凉棚,卖各种吃食,古董,还有卖盆儿,碗儿,估衣,还有耍把式卖艺,唱什不闲儿莲花落的,人来人往的,热闹极了。
两人一面走一面逛,忽然看见一个卖豆汁儿的摊子,白小平乐了,对唐子安道,“这可是个好东西,你来京这么久,可曾尝过。”
唐子安笑道:“这东西的大名我可听说过,只怕我是无福消受,不尝也罢”。
白小平道:“那可不成,今儿我非带你尝尝不可”。说着拉着唐子安就来到小摊前,刚好有两个空座,两人坐了下来。
白小平喊到,“老板,两碗豆汁儿,再加四个焦圈。” 老板手脚麻利,很快豆汁,焦圈连着辣咸菜丝都端了上来。
还未喝,唐子安刚一凑近,一股馊臭之味就铺面而来,侧头看了看白小平,但见他端起面前那碗豆汁儿,滋溜滋溜吸了几口,又吃了两口焦圈,夹了一筷子辣咸菜丝儿,吃的是有滋有味。
唐子安不由的咽了口水,心想这东西难道闻起来臭,吃起来味道却是不错。于是屏住呼吸,端起碗贴近嘴边,也学着白小平的样子,滋溜吸了一小口,满口立马一股酸臭,几乎不曾立马吐了出来。
白小平哈哈大笑起来,唐子安连连摆手,“你可饶了我吧,从不曾想过是这个味道,简直如泔水一般。”
白小平说道,“这东西是做绿豆粉的下脚料,又经过发酵,喝的就是这股子酸中带甜的味儿,再配上辣咸菜丝,吃一口这焦黄酥脆的焦圈,这酸麻辣的滋味,可谓是隽永悠长的很啊,记得前人还有一首诗专门赞豆汁儿。”
唐子安笑道,“喝这么一口馊水,还让你比出前人的诗来,你念来我听听。”
白小平想了一下,说道:“糟粕居然可作粥,老浆风味论稀稠,无分男女齐来坐,适口酸盐各一瓯。”
唐子安道,“诗倒是好诗,可惜我实在无福消受啊”。
白小平也知道是难为唐子安了,于是也不再勉强,自己吃喝,吃毕,鼻子尖居然冒了一点点汗。
两人吃完付了钱,沿着河岸慢慢溜达,很快走到会贤堂门口。
唐子安对这会贤堂饭庄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气派。十一间磨砖对缝的高大二层楼房,坐西北,向东南,二层栏杆处,看不少女眷在凭栏欣赏这湖面的旖旎风光,簪着玉簪花,栀子花的大姑娘小媳妇,笑语时闻,望之如仙人一般。
忽然一个秀丽的身影映入唐子安的眼帘,只见一个穿月白旗袍的姑娘正站在栏杆角落处,分明与梦中之人相差无二,唐子安不由的揉了揉眼睛,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心想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真是奇异。
正胡思乱想之际,听到楼上哎呀一声,原来这姑娘手里拿着一方帕子,不小心滑落,另一个丫鬟模样的走来,说要下楼去捡,那姑娘说道,帕子也多,随它去吧,转身就回了雅间。
那帕子轻飘飘落到楼下,也无人注意,唐子安看白小平正在一个小古董摊前讨价还价,于是便走过去将帕子捡了起来,是一条白色丝怕,绣着几支腊梅,一角处用鹅黄色的丝线绣了玉玲珑三个字。
唐子安未及多想便掖进了袖口,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直接心怦怦跳的飞快。
冷不丁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原来是白小平已经买了玩意,过来找他,道,“你这发什么呆呢”
唐子安不便与他言讲,道,没什么,时候不早了,玩了大半天,我们回去吧。
白小平也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于是二人各叫了一辆车,各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