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立在那儿很久的苹果树下,躺着一只老狐狸。它住在这里很久了,久到它都不记得时间,只记得初次来这里的原因。
那是一个星期五,猎人们去和村子里的姑娘跳舞。它悠哉的吃了一只鸡,来到苹果树下打盹儿。每天都是星期五该多好,那时它总是这样想。
有人。狐狸警觉的睁开一只眼睛。如果是猎人它就装死,趁那人没防备就逃跑。这样的事发生过很多次了,它也想过搬去其他地方住,也许更安全。但从苹果树下望出去的景色太迷人了,风吹过麦田,阳光会在麦尖上一波一波的扫过去。就像是浪。
“你好么,老伙计?”国王清了清喉咙说道。
狐狸快速的睁开了另一只眼睛,“你是——它本想说小王子,但由于不确定,它说了——谁?”这个中年人有着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和苹果树望出去的麦田一样。
“是我,小王子。可是看啊,我现在是国王了。”国王张开双臂展示他的衣服,他的肚子软软地挺了出来,像其他的中年人一样。但这看起来有点像索要拥抱,他于是不自在起来,两手在空中随意挥了几下,驱赶着不存在的蚊子。
狐狸拿出许多葡萄来,让国王坐下。狐狸说:“你要去哪里?”
“猴面包树和你的三座火山谁来照顾呢?”你的玫瑰谁照顾呢。狐狸最想问的是最后一个。
“我有一只羊,有它照顾就很好。它现在不需要箱子了,它可以任意地吃猴面包树。”国王说。
“你不再怕它吃花了吗?”狐狸问。
“我想,你问的是玫瑰吧?”国王说。“它离开了。”
国王剥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声音于是含糊起来。“有一天我忘记给它罩上罩子,一阵风吹得它不停咳嗽。”
一阵风吹得玫瑰不停咳嗽。国王正在用火山烤着吐司,水也快开了,往外不停冒着蒸汽。国王一边专心地盯着吐司,担心烤焦,一边拿起罩子要给玫瑰罩上。玫瑰觉得自己不受重视。我还不如他的早餐重要呢。玫瑰这样想着。
“听呐,这风里有歌。”玫瑰说。
“是么?我没听见啊。”国王说。
“这歌多美妙啊,不知是谁。”玫瑰又咳嗽了一下。“应该是个有趣的人吧——我一直希望日子过得有趣些。我以前……”玫瑰突然想到自己以前是颗种子,并没有可以讲的经历。它于是又咳嗽起来,好让国王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国王已经见惯了这样的事,每次他都会道歉,说是自己的错。这次他想要让玫瑰停止。他说:“你以前?”
玫瑰的脸红得快要烧起来,它说:“就这样吧,我呆不下去了,我要跟着风去,去有趣的地方。”玫瑰有些气急。“我的刺也已经很锋利了,我不再需要你。”说完就跟着风走了。
狐狸又拿了更多的葡萄出来,还有从猎人那儿偷的酒。国王一边赞着葡萄,一边倒起了酒。狐狸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也不是。最后只好问吐司的情况。
“都焦了。”国王喝着酒说:“我吃完了却不记得味道了。”
他又大口地喝了些酒,猎人的酒很烈,不一会儿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你不该回来的。”狐狸说着就要哭了。“原本我已经有了麦田的颜色,和风吹起麦浪的声音。”狐狸哽了一下。“我还知道了你会对你驯养的东西负责,你会对你的玫瑰负责。我因此过得很平静……”
国王无神地望着颗快掉下的苹果,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