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的夜,是静与寂联袂涂抹的一笔冷色,失语在一面坚硬的墙面上。
倘若没有雨声助兴,没有一场落雪的轻盈,将静寂推向纵深,那么,这样的夜,似乎更适合去叙写些什么吧。
譬如:那些在眼中重复出现的花草、流水、星月……或是,从一本旧书里翻捡出来的,一朵死去的、梅的精魄。
花色深浅,浓淡;
流水涓细,肆流;
星月辉映,黯淡;
皆是存在的本身,是单纯的美。
执花的手,空手沾香。
想那梅的精魄也曾怒放枝头。
入眼、入心处,能说出,能写出的,难说不是一种幸福……
就像一行掠过窗棂的白鹭,说出了西岭的雪。
就像两排绿柳写出小桥流水,枯藤老树牵出了觅枝的寒鸦。
就像我双手捧出的字句,结成一簇簇的桃花,开在时光里,谢在时光里。
这些都值得去细看,去聆听,去回味。
若有美的存在,若曾入眼入骨入心,此刻,该当再轻举一盏花樽,将时光之水倾倒,将记忆之河回溯到不需要想起,亦不会忘记的某一刻:
那时,花开灿烂,我悄然行经一丛花下,并在一滴花露中,镌上了我的影子。
是以,别再说人间万事,转头成空的寂灭。
所有的走过皆有迹可循,鸟影远去,也曾投影波心;枯叶离枝,也曾装点绿意;一叠素笺也曾落满思忆。
当夜色如谜,心绪静宁,我观心自问,原来,你也曾停驻在我的心里,也曾笑语晏晏,将彼此的身影锁进眼底。
我愿你能策马向西,向天之涯,在大风里放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我愿你在与黄昏交错时,面对苍茫与辽阔的旷野,默诵出:“古道,西风,瘦马……”
我愿你像一滴伏在海面上的水,一块木炭趋近于火的炽焰。
仿佛未曾来过,其实,从未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