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园梦

“甜甜,方甜……”

一声声无助的呼喊,将我从梦境中拽回。眼角的泪早已浸湿枕巾,触到脸上,传来阵阵冰凉。

“方甜……”我喃喃念着她的名字,望向窗外无尽的黑夜,刚刚梦里的画面,又一次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梦里,我正蹲在门口给儿子小石头喂饭,隐约间,一声熟悉的呼唤轻轻飘进耳朵。

心头猛地一颤,我抬头望去,视线瞬间就被泪水模糊。

“陈阳哥……”

“甜甜……”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藏在我心底多年、从未忘记的女孩。

此刻的她,身着一袭红色嫁衣,头戴凤冠霞帔,站在风中,眼里闪着泪花,却笑着望向我。

我傻傻地看着她,她却不说话,只是满眼期待地望向我,像在期待一个迟到了许多年的答案。

一瞬间,眼前的时光仿佛在交错。身边的场景不停变幻,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我竟和方甜站在了桃花盛开的桃园下。

微风轻轻拂过,无数片粉红的花瓣在空中缓缓盘旋,远处的蝴蝶也循着花香飞来,扇动着翅膀,在我们身边转圈。

这一刻,往日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从前方甜趴在我怀里,头发上沾着粉色的花瓣,噘着嘴小声问“陈阳哥哥,等我长大了,要做你的新娘,穿最好看的嫁衣,在桃园等你来娶我好吗?。”

突然画面一转,我望着满眼泪花的方甜,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思念,缓缓牵起她的手,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那是我盼了许多年的、久违的吻。

她抿了抿嘴,眼里还含着泪,带着几分委屈望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扬起嘴角,露出了幸福的笑。

我伸出手臂,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方甜顺势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们相视一笑,抬头望向远方,曾经在心里幻想过无数次的婚礼,此刻竟真真切切地呈现在眼前。

可幸福总像指尖的光,转瞬就会消失。忽然间,桃园里狂风大作,树枝疯狂摇晃,枝叶抽打着空气,发出“呼呼”的声响。

突然一道惨白的闪电已劈开天际,将原本明亮的白昼照得像午夜般刺眼。紧接着,几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在头顶炸开,顷刻间,暴雨倾盆而下。我紧紧攥着方甜的手,想找个地方避雨,可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这时,我突然箱起方甜一向害怕打雷,此刻她真的像个调皮的孩子,带着几分忐忑往我怀里钻,却又不时的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就在这时,我耳边隐约传来方甜细微的抽泣,我轻轻的捧起她的脸,轻声安慰她,可不知为何,此刻的她哭的早已梨花带雨显得格外委屈。

我又慌又急,生怕再一次让她受到伤害,赶紧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口中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

可我越是这样,她就哭得越委屈。恍惚间,我竟然想起了,我早已成家,妻子却不是她。

这一刻,我的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疼得喘不过气。

看着方甜满脸失望地推着我的手,想要挣脱,而我却不想放手,可是她的指尖带着雨水的凉意,像一片融化的雪,从我的掌心轻轻滑落。

我慌了,站在雨里大喊,伸手去抓,却再也抓不住她……

“甜甜,甜甜……”

风还在呼呼的刮,雨还在噼里啪啦的下,任凭我站在雨中大声呼唤,方甜终究还是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漫天雨幕里。

刹那间,我仿佛觉得灵魂都随她远去了,只留下一颗鲜活的心脏,在胸腔里痛苦的挣扎。

这一刻,眼角的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滑出,无尽的黑暗中,思念和惆怅却无人可以倾诉。

我叫陈阳,虽然我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是自从我第一次见到方甜,她的样子就刻进了我的心里。

方甜就住在桃园里,每到春天,她总爱爬到桃树上摘花瓣,喊我在树下接。有一次,她不小心踩空,我伸手接住了她。她趴在我怀里,头发上沾着粉色的花瓣,小声说:“阳哥,以后我要穿红嫁衣,在桃树下嫁给你,你可要来娶我回家哦。”那时风刚好吹过,花瓣落在我们肩上,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美好,等再长大些,就娶她,把这片桃园当成我们结婚的礼堂。

可后来,却再也找不回那时的自己……

初三那年秋,天气格外晴朗。我答应了同学的邀请,和另外几名同学一起去他家帮忙收割稻谷。

那天,我们笑着、唱着跳进稻田,手里的镰刀快速挥动,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直到月亮爬上夜空,才把所有稻子割完。

同学的父母为我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席间有人提议喝酒。我本来想拒绝,可耐不住大家劝,还是端起了酒杯。看着同学们喝得兴致勃勃,我也跟着喝,没一会儿就喝的头晕眼花,败下阵来。

我摇晃着离开酒桌,走出屋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一直走了好久,才来到我们村的打谷场。

这时,我实在走不动了,只好抬头望着天上皎洁的月亮,索性顺势一躺,倒在一旁的草垛上,昏昏沉沉的打瞌睡。。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意识逐渐模糊,朦胧中,好像有个女孩笑着走到我身边坐下。我动了动喉结,想要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陈阳……”

耳边似乎传来方甜的呼唤声,我心满意足的挤了个笑脸,便沉沉的睡去,很快我又梦到了后山的那条河,方甜正站在水里冲我笑着挥手。

此刻我又梦见了那年夏天,我在河边放牛。抬头望去,蓝天白云倒映在湖里,绿波荡漾;岸边绿树成荫,浓绿间偶尔挑出一抹红花,临水照影,看得人心情舒畅。

突然,一个姑娘披散着长发从水里站起来。她转身时,正好和我四目相对。

她来不及惊呼,赶紧转过身蹲进水里。我却僵在原地,忘了转身,刚刚那一幕像被施了魔咒,牢牢攫住了我的心神——少女的胴体洁白光滑,仿佛一触即碎,看得我这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心头滚烫,脑海里反复闪现她那双明亮的眸子,还有她挺拔的乳房。

平时一向大胆的我,此刻却紧张得双腿发颤,动弹不得,虽然心里有个念头赶紧溜,可脚却不听使唤。

直到少女穿上衣服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如梦初醒,侧脸望去,一张清秀艳美的脸,露出洁白的牙,微笑注视着我。

“对、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极力辩解着,下意识的把头垂了下来。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窘迫,歪着头笑了笑并伸出手“你好,我叫方甜。”

“你,你好,我,我叫陈阳。”我结结巴巴的回答。

“我认识你呀。”她笑着说,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递了一颗给我。

我不解,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

她却笑着剥开糖纸,直接把糖塞进我嘴里。

然后,缓缓坐在我身旁,望着远方。好一会儿,她才告诉我,她不是这个村的人,她是跟着她爸爸来到这里承包荒山种果树的。

“后山那片桃园,是你爸爸的吧?我惊呼一声。

她笑着点头。

去年我们还去偷过桃子呢……”说完,我忍不住咧着嘴偷笑。

是啊,我知道,所以我说我认识你啊!

为什么?我看着她的笑脸,不解的问。

那次我在桃园里抓蝴蝶,看见你们正在偷桃子,本来我想去阻止你们的,哪里料到被你们瞧见了,你们便慌慌张张从树上跳下来,也不知道是谁碰了一旁马蜂窝……

哈哈哈……我大笑,想起来了。

幸亏我们跑得快,不过还是有人被蛰了几个包。

哼,你们倒是跑得快,可我却遭了殃。

你不会也被蛰了吧?我不好意思的问到。

是啊,那天,我被马蜂蛰了,脸肿成了猪头。

对不起,其实都怪我们。我说着抱歉的话。

她顿了顿,笑着说,那时候我只看清了你一人脸,所以脸肿的越疼,我就越记得你的样子。

对,对不起,我终究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道歉有什么用?她噘着嘴气呼呼的说。

那,怎么办?我问。

要不,你以后来帮我家看桃园吧,帮我看着不许别人再来偷桃。

我笑着点头答应,她见我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她突然突然凑过脸来,在我唇上轻轻一吻。我的心瞬间狂跳不止,没等思考,我就忍不住捧起她的脸,用力回吻。

“陈阳……”

随着耳边传来的一声低喃,一双温暖软绵的手掌便在我胸膛摩挲,慢慢的又滑向我全身最敏感的地方。

顷刻间,只感觉浑身上下血液在不停沸腾,此时此刻如梦似幻却又感受那么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清醒了过来。缓缓睁开眼,歪头一看,昏暗的光线下,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我惊诧不已,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眼前的人竟是那个曾经给我写过情书的姜晓夏。

顷刻间我懊恼不已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心底生出一阵悲凉。

我小心翼翼抽出手臂,她却毫无察觉,趁着她正酣睡,我赶紧起身悄悄溜走了。

那一夜,我扯着着被露水打湿的裤脚,在田埂上整整坐了一夜。

天蒙蒙亮时,桃园方向似乎飘来几片桃花瓣,我再也忍不住,蹲下身,把脸埋进膝盖里哭。

我好后悔,为什么会这样,我亲手把和方甜的约定,揉碎在了那杯醉人的酒里。

数月后,姜晓夏怀孕的消息像一阵风,刮遍了整个村子和学校。

她的父母堵在我家门口,我爸气得抄起锄头要打我,我妈哭着拉住他。

人群外,我瞥见了方甜的身影,她攥着桃园的树枝,指节泛白,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转身走了。她红色的衣角在晨雾里闪了一下,像极了梦里那件她常穿的嫁衣。

我和姜晓夏最终被学校勒令退学,被迫娶了她。婚礼那天,没有桃园,没有桃花,更没有我最想见的人。

看着满屋子尴尬的祝福,我的心仿佛在滴血,我知道我和方甜再也没有可能了。

敬酒时,我总忍不住往门口看,总觉得方甜会像从前那样,揣着两颗大白兔奶糖闯进来,笑着喊我“阳哥”。

可直到宴席散场,我和姜晓夏被一群人簇拥着推进洞房,我也没有见到方甜踪影。

风吹过空荡荡的街道,发出呼呼的声音,好像在向我诉说着方甜的委屈。

我们结婚没多久,方甜一家就离开了,后山的桃园也卖给了邻村人。

我一个人偷偷去过桃园好几次,新主人在里面种上了玉米,曾经我们一起摘花瓣的那些桃树,只剩下一截截树桩。

我看着空荡荡的桃园,鼻头酸酸的,从前那个深爱我的女孩,如今再也寻不见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姜晓夏有了儿子小石头。我每天忙着种地、喂猪,夜里还要哄小石头睡觉。

那天我正在院子里给小石头喂饭,隐隐约约就听见一阵汽车轰鸣声从远处传来,声音越来越近直至我家门前。

我抬头望去原来是姜晓夏,只见她晕乎乎的被一个中年男人扶下了车。

不用说,姜晓夏又喝醉了,而且又是和这个男人。我气不打一处来,愤怒的盯着眼前的两人。

那男人见我盯着他看,下意识的眼神闪躲,慌乱的在姜晓夏耳边嘀咕了几句就迅速钻进车里,一溜烟地驶离了。

这时候的小石头已经会牙牙学语了,见到妈妈回来,他无比开心,竟不停的挥舞着双手,咿呀咿呀叫个不停。

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其实生下小石头没多久,姜晓夏似乎变了一个人。

这倒让我想起那次她生日,天刚蒙蒙亮,她就出门了,一直到夜里十二点,也没有回家,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机,我只能坐在椅子上忐忑不安等着她回家。

终于在后半夜,她踮着脚尖进了屋。

姜晓夏,你这一天都到哪去了,招呼也不打,你知不知道我们多少人担心着你。我气呼呼的质问她。

看我生气,姜晓夏立马小声回答,哎呀你们担心什么呀,我一个大活人,有啥子好担心嘛。

我无语,又问,那你有没有为小石头想,都哭了一天了。

听我这样一说,姜晓夏立马垂下头,轻声轻语的央求道,老公,对不起,下次我不这样了好不好?

听她这么一说,我的心又软了下来。

轻声问,晚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你快去睡觉吧,老公。姜晓夏见我不生气立马喜笑颜开。

我起身,突然想起原本今天的计划。

便又问她,你是不是忘记前两天,我说陪你进城的事啦?

她看着我笑了笑,没有啊老公,只不过临时答应了人家,所以就没有叫你一起去。

人家?男的女的?我警觉性的问道。

当然是女的啊!陈阳你什么意思,当我姜晓夏是什么人啊!她说的理直气壮,眼神却避开了我的目光。

可我怎么听郭庆说,在县城看见了你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一起吃饭?

听我这么一问,姜晓夏的口气似乎又软了下来,老公,你别听他们的,那些跑摩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冷笑了一声,是啊有些人是喜欢到处挑拨是非,但是郭庆是和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怎么会骗我。

陈阳!你的意思我姜晓夏就会骗你是吗?姜晓夏一瞬间暴怒理直气壮的质问我。

见我不语,她又立刻脸红脖子粗的骂,他妈什么玩意,不管好自己婆娘,竟到处说我们家坏话……

我知道姜晓夏又在指桑骂槐了,思考了良久劝慰道,晓夏,别人说什么我们不管,可是前几天我明明说好我们一家三口去县城给你过生日的,结果你今天竟然来这一出,是不是太让人失望了?

看我委屈的样子,他又连忙蹲下来拉着我的手,委屈的解释道,那不是,那不是,我看你这两天忙的比较累嘛?所以就答应了我同学邀请,没想到老公你这么在乎我啊。

呵,你倒真是体贴啊?我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应该的,姜晓夏嬉皮笑脸的解释道。

她竟然……竟然面不改色的打着体贴老公的旗号,泰然自若的去和别的男人约会!真的虚伪至极。

我好想说,既然这样,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找郭庆对峙……可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必定家丑不可外扬。

不过我倒是要看看你——姜晓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时此刻,再看眼前醉醺醺的姜晓夏,和她脖子的吻痕,瞬间觉得她既可怜又可恨。

虽然姜晓夏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好歹生的一副精致的面容,如果她洁身自好,约束自己,相信我们一家三口会幸福的。可人啊,一旦误入歧途,就很难回头了。

就在我扶着她进屋的时候,我又无意间撇见姜晓夏露出的乳房上竟有咬痕。

我瞬间暴怒,厌恶的看着她,恨不得一巴掌甩到她脸上,质问她,难道不出卖自己身体就真的得不到想要的生活吗?

可理智占还是了上风,必定这几年我和她也不是没有为此事而吵过闹过。

虽然我曾经深爱着方甜,可自从有了小石头后,我也在尝试着淡忘她,努力地改变自己,做一名合格的丈夫。

但是姜晓夏似乎充耳不闻无动于衷,依然我行我素,每每在我有迹可循时,她就会找各种理由敷衍推脱。

慢慢的我变得心灰意冷,想到了离婚,可每逢看到小石头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和父母两鬓的斑白,我就狠不下心来,无数次,我劝告自己算了,牺牲我一人换来所有人的心安,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我每天煎熬着,时而想通时而纠结,反反复复折磨着自己,可日子还要继续,我把所有的力气放在了农田上,拼了命干活,直到累的趴下,才会有所缓解。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方甜,想起那个在桃花下的约定。

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喝醉,不和姜晓夏一个班,是不是就不会与她有所交集,那么今天我娶的人会不会就是方甜?

我越想越难过潸然泪下,其实我知道这样想不对的,对小石头不公平,那么一个可爱的孩子,可对于我和方甜,又公平吗?

我深深叹了口气,面对姜晓夏,我真的无力改变什么,好吧,顺其自然吧。

寂静的夜晚总是漫长,有时候我真的想在梦里不要醒来,那样至少我和姜晓夏彼此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纠缠不清。

无数次梦里,我回到那片桃树下——方甜穿着红嫁衣,笑着问我“阳哥,你怎么才来?”

一次次从梦里惊醒,姜晓夏都在里屋鼾声如雷,我翻来覆去,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

去年春天,我带着小石头去镇上赶集。路过一家小卖部时,小石头拽着我的手,吵着要吃大白兔奶糖。我蹲下来给他剥糖纸,忽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陈阳。”

我抬头一看,是个穿着风衣的女人,头发剪短了,脸上带着淡妆——是方甜!

她手里牵着个小女孩,小女孩手里也拿着一颗大白兔奶糖。我们四目相对,风里似乎飘来一阵桃花的芬芳。

一瞬间,我又好像回到了从前,方甜笑着把奶糖塞进我嘴中,那一刻心里像是灌了蜜。

“这是我女儿,甜甜。”方甜先开的口,眼里闪着光,像极了当年在桃树下落在我肩头的花瓣。

“这是我儿子,小石头。”我急忙说,声音却忍不住发颤。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方甜问我。

嗯,好。我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你呢?过得怎么样?我急切的问。

这时小女孩突然仰起头问方甜,妈妈,他是谁呀?

方甜并没有急着回答,只是缓缓的蹲下身,摸了摸女儿的额头说,来甜甜,叫叔叔。

小女孩眨着大大的眼睛,甜甜的叫了我一声叔叔好,就快乐的跑向不远处的一个男人身边,那男人抱起甜甜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便笑着向我点头示意。

方甜,甜甜——原来方甜并没忘记我和她在桃园下的约定,只是把“甜甜”这个名字,给了自己的女儿。

我们寒暄了几句,期间我好想说点什么,比如“当年我不是故意的”,比如“我一直没忘桃树下的约定”,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些遗憾,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提也没了意义了。

就在这时小石头拉着我的手要走,方甜也站起身望着我,默默地说了声,阳哥,保重,再见了。

一瞬间我如鲠在喉,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别过头挥着手。

我牵着小石头慢慢的往前走,没有回头,却听见身后小女孩的声音“妈妈,那个叔叔的糖,和我的一样甜吗?”

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风里的桃花香越来越淡,我知道,有些遗憾就像桃树下的花瓣,落了就再也捡不起来;但那些曾经的心动,会像大白兔奶糖的甜味,一直留在心里,永远不会消散。

那天夜里,我又梦见桃树下的方甜,梦里的她没有再穿那件红嫁衣,更没有哭,却笑着对我挥手说“阳哥,忘了我吧,好好的过日子。”

我摇头又点头,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她却缓缓转身走进了漫天桃花里,随着花瓣的落下,方甜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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