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军旅梦,一身绿色的迷彩服在她眼里胜过一切华丽的衣服。
刚读高中的时候,她曾经默默的告诉过自己,一定要加油,因为,只有那样才能配得起自己想要考入军校的梦想。我一直记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的坚毅,记不得她内心里隐藏的懦弱,我也天真地告诉她梦想的实现也许会是轻而易举。
我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自制力强的孩子,于是在高中那些无人监督的日子里,她爱上了小说里的风花雪月,沉溺在虚拟世界里不能自拔,似乎以前的那些梦想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吊车尾的成绩,老师爱理不理的态度,以及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日子过着过着,一晃就是两年。
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一天里忽然醒悟了,只记得她上课的时候忽然看了一眼窗外的世界,那天天空很蓝,很干净,几只迁徙鸟儿低低掠过树梢。而后呢,忽然就神经质似的想起了那个被抛弃在记忆角落里的梦想,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落感。她想,荒废了太多的时日,梦想是否成了已经毫无希望的一件事,很沮丧,但却从此开始努力学习,希冀自己能够成为高考这条独木桥上被命运眷顾的宠儿。
时间从来是公平的执法官,你付出了多少就一定能够得到多少,这些她都知道,可不到最后,却不愿轻谈放弃。那个时候,每个人都在拼尽所有只为金榜题名,她也开始早早起床,每天坐在堆满试卷的书桌前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太过无能,而后深吸一口气重又奔入浩瀚的书海。那段日子她曾经那么努力,然而数学对她而言却始终是那么难,少得可怜的分数让她第一次流下泪,可现实从来都不相信什么眼泪。擦干眼泪,铺平褶皱的试卷重新演算,直到得到自己想要的结论。
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几个月后,看着桌子旁边堆着满满三箱的试卷,全化作一片片羽毛从三楼飘落,她心里甚至也有一种随它而去的想法,不过她知道自己也就是想想。班里的墙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每个人的高考目标,她看到自己名字后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大连海事大学,2014年文科提档线626。她想,这对我而言,绝对的无望了吧。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她跟同桌偷偷溜出去,在无人饮料店里点上一杯柠檬水,开始了胡说八道,就像喝醉了一样。聊起一直坚持着的梦想,却只能苦涩地相视一笑,再无其他。
高考的那天,她出人意料的平静。两天短暂的考试,却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久。之后,意料之中的结果,她到底没能配得上自己的梦想。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为之奋斗的东西竟然如此遥不可及。我还记得成绩出来的那天,她用手机登录山东教育考试招生院查询成绩的时候,被卡住了半个小时,而后自嘲式地告诉自己,既然一切都已经注定,那就这样吧。
提起厚重的行李箱,去到很远的地方去读书,2015年的九月,陌生的城市用晴朗的天气欢迎她的到来。随便填报的志愿,是因为她曾经告诉自己只要最后不是它,那么是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2016年,她安安稳稳地波澜不惊地度过了自己的大一。没有任何亮点,永远窝在自己的角落里,对什么都没有热情。偶尔的一天,闺蜜深夜里发来的一句话,我们报名大学生参军吧。忽然就触动了她的神经,她想自己早已经错过,却更觉得不可思议。
记得那些不眠的夜里,她一次次的打开电脑,搜索关于大学生征兵的有关信息,她甚至都已经偷偷的打算好了,先报好名再告诉父母。我也从未看过她那般努力认真的模样,追寻梦想的孩子总是幸福的,因为有着明晰的目标,所以不会感到迷茫。我替她开心,却也担心是否在这条路上,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挫折将会发生。
大抵是因为小时候就如此,所以她一直是一个体质很差的孩子。无数的晚上,她穿上运动鞋穿上休闲的衣服戴着耳机一圈圈的奔跑在操场上,眼里是明月心里有梦想,何等幸福。后来,她实现自己的梦想,如愿以偿进入了军校,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作为一个写故事的人,这是我给她设定的结局。不过上天似乎和我的设想不太相同。
她终归死在了梦想的这条路上,因为视力。那些日子的信念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她像是一副驱壳,机械的做着每天必须要做的一些事情。知道结局的时候,她从来没有那般痛恨过曾经堕落的自己,久久不愿原谅。我想,若是她有一架时光机,定会愿意回到过去告诉当初的自己,不要抛弃梦想。但也有幸运的事,那就是她遇到了和自己有着同样迷彩梦想的一个人。
之前他们并不熟识,仅限于一次同学聚会,两个看似干系不大的人,却因为同一个梦想心变得很近。他在学校开始了集训,没过多久就离开了学校。她告诉他,你一定要努力啊,带着我的梦想一起努力,当你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想想我。打趣地说,等你回来,我就是学姐了,我罩你啊。他听了也就笑笑,离别的伤感好像并不明晰。
晚上,他说我明天就要走了。想要睡觉的她,忽然睡意全无,鼻子一酸,却不忍心说什么煽情的话。嗯,今晚不睡啦,聊聊天吧。那个晚上,他们聊了很多关于未来,关于从前。他说有时间的话,我会经常打电话给你的。她说好啊。
她的梦算是灭了吗?我想应该是没有,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延续着,也是存在的一种形态、对吧,青春里,我们都是爱做梦的孩子,有些梦已经醒了,有些却依然在继续着。现在的她,只希望远方的他带着她的梦想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