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行记——神山脚下的思念

西藏阿里地区,冈底斯山脉的主峰藏语名字发音是“冈仁波齐”,意思是“神灵之山”。它是西藏、印度、尼泊尔等地的佛教和印度教教徒心中的神山。神山是朝圣者的圣地,每年都会有无数的藏族人、印度和尼泊尔的教徒蜂拥而至,他们来神山朝圣转山。除了来祈福的佛教徒们,神山也迎接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想挑战自我的人们。

许多前来神山转山朝圣的人都会聚集在神山脚下的小镇——塔钦。神山虽然闻名于世,每年有无数的信徒和游客前往,然而这座小镇却依然清冷而贫穷。

站在山坡上眺望塔钦镇,只有一条主道,这里没有自来水,也不通电,用水就到山脚下的溪流中去打,用电只能依靠自己购买的柴油发电机。其实这里的藏族同胞们基本是不用电的,他们已经习惯了按照自然的规律来生活作息,生活的内容又简朴,天高云阔的自然风光和对神山的虔诚信仰已经让他们的心变得单纯却宽广。

对电力的需求主要来自由内地到此做生意的人们。在西藏,几乎到处都能看到来自做生意人,尤以四川人为多,塔钦这座海拔大约4500多米的小镇也不例外。

勿忘我餐厅是一家夫妻店,老板娘好像是姓周,老板大约是姓赵。多奇怪,当时虽真诚地用心记忆了,却在转身离开没多久后便有些模糊了,怪不得,勿忘,勿忘。

到达塔钦的时候我出现了高原反应,倒不至于吃不下东西或呕吐,只是头痛的厉害,到夫妻店来吃饭,老板娘看我精神不济,询问得仔细,得知是高反就让老板给我拿药,其实高反哪有能治疗的药,最稳妥的解决办法就是降海拔,心里虽然明白,但拿到老板给的药时,还是感激不已。小药是老板夫妇二人的自用药,每次从老家上来藏区时,都是有数地带一些,如今倒是主动地让给了我这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

海拔太高,不用高压锅,东西是很难煮熟的,老板娘给我做的汤面,也是经过高压锅的加工了的,面条倒是熟而不烂。餐厅旁边有一家藏族家庭开的茶馆,全天供应酥油茶和甜茶,我打一壶甜茶到餐厅慢慢喝着,与夫妇二人闲聊。

老板以前是当兵的,退伍转业回四川老家,又稍微挣了些钱,听老板娘的哥哥说来西藏做生意还是能赚钱的,于是几年前就动了心思,最终到了这个著名却清冷的地方,盘下了餐厅。

这里生活太冷清,老板娘觉得为了多挣点钱,总归要忍耐着努力奋斗一些的,好在开餐厅总能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聊着还看到开来一辆越野车,下来几个包车过来的年轻人,有个漂亮姑娘穿着婚纱,原来是想到神山拍些特色的婚纱照。他们在餐厅吃了点东西,一对儿新人匆匆走了,还剩个半途和她们拼车的落单在这里,聊了几句发现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的生日,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啊。

拍婚纱的新人没有多久便回来了,稍事休整,几个人又匆匆离开了,餐厅里瞬间又安静了。老板一直在后厨忙活,我闻到浓浓的肉香,老板娘说中午家里大哥要带老乡来吃饭,老板大方的邀请我来聚餐,所谓相识便是缘,有缘人便要在这么个又高又远的地方聚成一桌吃肉喝酒。

藏区的饭菜在拉萨还好,进了阿里地区就真的寡淡了些,于是我带着对萝卜羊肉的想念,恬着脸留下来吃午餐了。饭桌上有肉有酒也有菜,在这个地方算是丰盛,不知是不是因为我这个陌生人的加入,一顿饭吃得亲热却不太热闹。这次来聚餐的老板娘的大哥并不是介绍夫妇二人上西藏来做生意的那一位,不过他这次带了两个年轻人过来,两位不够20岁的年轻人,说是让老板夫妇二人照拂一二。

我与年轻人聊了几句,虽然年纪尚轻,但人情世故倒是颇为成熟,说是16岁已经跟着家里亲戚出来做生意。这个年轻人此次便是想来做些建材生意,我看倒也可以,如今有越来越多的内地和海外游客涌入西藏,塔钦虽然偏远,但毕竟坐落神山脚下,游客也在增加,真要发展,生意总能做得,房子总是需要的,正当时塔钦也有房子正在建着。

聚餐没有拖拉太长时间,不多久便散了。餐厅里没有客人,外面阳光明媚,山上的游客没有几个下来,野狗都困乏地趴在地上呼呼大睡,一切又都冷清了下来。

老板娘收拾了柜台的东西,我问她什么时候回老家,她说要10月底再走,盘下餐厅花的钱其实还没有全都赚回来,还要多坚持。老板娘其实挺漂亮的,看不出已经40多岁,她告诉我她们夫妇二人一年有7、8个月的时间都待在这里,上初中的儿子被留在了四川老家,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就在思念孩子和努力经营饭馆之中度过。说起儿子,老板娘的语气里充满骄傲,还拿出手机给我看她儿子的照片,说孩子学习也好,也乖巧,真是疼进心坎里的宝贝。

也许是和我这过路的陌生人聊起孩子,勾起了思念,老板娘忍不住地给家里打了电话,儿子在家,俩人便亲热地聊起来,其实都是平常的言语,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在学校表现如何,知道孩子放暑假要和舅舅一起出门旅游,一再叮嘱他注意身体注意安全,拳拳慈母心。

电话没打几分钟,电话费不便宜,为了多挣些钱,真是既得开源,又更注重节流。老板娘挂了电话之后,就静静地坐在柜台里,平静地看着门外日光灿烂的街道,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清,也许带着思念,也许还带着希望。我忽然升起了些感慨:世界这么大,但他们的生活却只有这偏远小镇里的一条街。

忽然,进来6、7名游客,说是刚刚转山下来,几分钟之前那仿佛被定格了一般的安静画面,一下子被打破了,老板娘利落地开始招呼客人,时间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

(原载本人在搜狐新闻客户端的旅游自媒体——那时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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