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棉袄
——交流札记二
那天，无意间看到张佳宁的棉袄袖子，近十厘米长的缝子开线了，白花花的丝绵露在外面，便揶揄道：“佳宁，今天回家给你妈妈说缝一下哦！跟她说要不缝补田老师明儿个带针线给你缝。”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吐了吐舌头。
第二天，他换了件棉袄，灰褐色，旧旧的，有点小了，紧紧裹在身上。这孩子，经常晚交作业，挺懒的，字也写得很烂，期中考试四十来分，老师们都挺头疼的。语文课上，我发现，他总想举手，攥成拳头，一脸犹疑。我刻意点了他几次，说得虽然磕磕巴巴，可终究还是清楚的。于是一脸灿然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他好几次。
这个星期，他居然只有一次作文晚交了，其他都按时交了。看来，好孩子真心是夸出来的。
昨天，我从班主任那里得知，这孩子是精准扶贫的对象，家境不好，母亲患有疾病，愧疚感顿生，我竟然变相指摘他的破棉袄，心底嘲弄他母亲懒惰……
不了解就没有发言权，果真如此啊！老师确实应该谨言慎行。
昨天早读，他背过了诸葛亮的《诫子书》。今天，就在刚才，他还指导帮扶老大难史佳豪和王雨豪来到办公室，站在我面前背过了，真是意外！办公室的老师炸锅了，二豪居然可以背过，都瞪大眼睛，冲到我跟前求取真经。
夸出来，奖励出来的。我真心没做什么，只是给予他应有的肯定罢了。
我真诚的告诉张佳宁，为了奖励他帮助同学的良好行为，决定下周送他一件棉袄做奖品。
他惊讶地看着我，点点头，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泛起了涟漪。我也是第一次近距离地认真观察他：黝黑的皮肤缺乏滋养，纹理干得皴裂出纵横交错的白痕，耳廓大约是冻了，黑红黑红地肿着，厚厚的嘴唇略微发紫，唯有那双黑亮的眸子，透出强烈的渴盼。
暖暖的冬阳斜射进来，明亮着他的轮廓，我仿佛看到，一尾鱼挣扎着越出泥潭，蹦进晶亮的清流，溅起盈盈水花。
孩子，虽然只相处一年，我却想用自己的方式爱你，让我们同样寒酸的青春，多一抹亮色。
田玲写于2017年12月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