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面前这个衣衫褴褛,暗红色的血液在胸前糊成一团的男人抽血时,张硕心里闪过一丝怜悯和不忍,但一想到只要牺牲掉这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流浪汉,他就能得到200w的酬金,心中的不忍便化作了残忍。
张硕是一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年轻医生,由于没有考上编制,又出于对金钱的渴望,他通过暗网接下了一单生意——杀人取血。
“反正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活不长了,倒不如为我做点贡献。”张硕安慰自己一句,手法娴熟的将手中的针管刺进男人的手腕血管中。但不知怎地,大概是第一次做亏心事,张硕稍有些紧张,针管竟然刺穿了男人的血管,针头的一小部分刺进了他的大拇指。
指尖传来的疼痛感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拔出针管重新选了处位置扎进去,这一次终于没有意外发生。
男人没有丝毫反应,双眼死死地闭着,若不是胸口仍旧在微弱的起伏,怕真的与死人一般无二了。
一抹鲜红涌入细长透明的输液管,仿若一条红色小蛇,蜿蜒缓慢的爬进血袋里。
男人越发虚弱了,除了那些流向血袋的血液,更多的血液从他身体各处的伤口中不断流出,顺着手术台的四角横流,将原本洁白的地面染的猩红刺目无比。
张硕见状皱了皱眉,随即狠了狠心,将调节阀拨到了头。
两袋血抽完,男人胸口不再起伏,他死了。
将新鲜的血液放进装满冰块的塑料箱,张硕拨通了一个电话,随即带着塑料箱匆匆离开了房间。
他离开不久后,两个黑衣男人进入房间,拖尸,清理血迹。3个小时后,一坛残存着微热余温的灰烬趁着夜色被沉入江底,至此,那个无名又可怜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痕迹也被抹除了。
拎着沉甸甸的行李箱从车上下来,听觉灵敏的张硕听见了前排开车两个黑衣男子的对话。
“太邪门了,血都流干了,人也死了,但颈动脉还噗噗跳着。”
对于这句话,张硕并没有十分在意,因为此刻他正沉浸在一夜暴富的狂热兴奋中。
时间很快过去了一个月。
这天张硕正搂着一个性感美丽的女孩逛街时,一股强烈的疲劳与眩晕感席卷而来,措手不及的他仰面倒地,鼻血喷涌而出。
“估计只是最近纵欲过度导致的器官衰竭。”张硕躺在病床上安慰自己,但本就身为医生的他怎会不知道这个解释是多么苍白。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病,一套全身检查下来,医生判断说是营养不良。
接下来一周,张硕开始毫无征兆的极速消瘦,负责照顾他的小护士刚开始对这个长的好看嘴又甜的男人甚是有好感,但不知怎地,现在他只让她觉得恐惧——成天都在睡觉,食量几乎增大了两倍,令人恐惧的消瘦速度以及间歇性的缺氧。
两周后,张硕的头发掉光了,眼眶深陷,骨瘦如柴,皮肤也萎缩的如同枯树皮一般。尽管他疯狂的砸钱续命,但这并不能暂缓他死亡的命运。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张硕发现,自己的血管偶尔会不由自主的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血管里游动一般。
第三周,一个男人找到了他,他正是张硕之前的雇主,名为王越。看着生不如死的张硕,男人张了张口,到嘴的指责如鲠在喉。
第四周,每时每刻都处于极度缺氧以及血管肿胀的痛苦中的张硕终于忍受不住要请求安乐死,院方同意了。
但他最终没有等到那一天。那天一个护士不小心洒了点水在张硕的脖子上,恐怖的一幕就发生了——只见张硕全身上下的血管鼓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皮下游动,它们疯狂的向张硕的脖子涌去。随即一个细小的血点出现了,接着是更大的缺口,血液如同喷泉一般飞溅,撒在洁白的墙面上,染成了一朵艳丽血腥的曼珠沙华。
那护士已经吓呆了,她站在数米开外,望着地上的“血池”不断颤抖。
她清楚的看到,张硕血液里游动的东西,竟然是一条条微小的鱼。
后记:
江城外的十里长河上,王越正望着一张远去的竹筏出神,那竹筏上火焰升腾,一具尸体正冒着滚滚黑焰。
“哥哥,一路走好。”
男人转身,却没有注意到,一个黑色的小东西竟然挨过了火焰的炙烤,落在了广阔无垠的江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