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从昨夜起便淅淅沥沥,到此刻还没有停的意思。它不像夏天的暴雨,来得猛,去得也快,带着一种爽利;这秋天的雨,只是绵绵密密地、无穷无尽地织着,像一团湿漉漉的灰絮,裹住了整个天地。
听那声音,既不清脆,也不响亮,只是沉沉地、絮聒地敲在瓦上,落在枯黄的芭蕉叶上。一声,又一声,不急不躁,却带着一种固执的、磨人的劲儿,仿佛要把人的那点闲情逸致,一点点地都消磨尽了。窗外的一切都失了分明的轮廓,远山和近树,都化在了一片空濛的灰色里。空气是又潮又冷的,从窗隙里一丝丝地透进来,直钻进人的骨子里去。
心里头也跟着发起霉来。想做的事,都提不起精神;想去的地方,也因这雨阻着了。一个人对着这满院的潇潇,便觉得什么都是迟缓的,停滞的,连时光也仿佛被这雨丝绊住了脚,走得格外地慢。这雨,怕是下在人的心上了。
忽然又想起些久远的、不甚快意的事来。这恼人的雨,偏有这种本事,它能将那些你以为早已忘却的、湿冷的愁绪,重新从记忆的角落里勾出来,让你在这无边的雨声里,再细细地咀嚼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