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你去了。就在十二月十七号那一天——带着对生命的眷恋与不舍,可能还带着些许对儿女的埋怨。
记得十五号,是个周日,弟媳曾在微信中发来你的视频,看着饱受病痛折磨、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你,我心情复杂难以言喻。只希望你能早日解脱,少受些罪。
非常清楚地记得,是刻意看并记下的时间,十六号晚上九点一刻,我突然感觉一阵心慌,某种不详之感倾刻间涌入我的脑海,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十七号上午十一点左右,手机铃声响起,我的心瞬间被纠起,当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的那一刻,视频中的你最后一次抬眼剽向我,眼神中满是虚弱和无助。
都说母子连心,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听到了我说的话,不想再苦苦支撑,不想再受病痛折磨。我也不知道,昨夜的一阵心慌是不是你在暗示我——你就这样离开了我们,没留下一句话。
对于你的离开,我们在三个月前就有了心理准备,也并未感到意外。
十七号下午,哥哥和我,马不停蹄地驱车赶回你身边。在我们的要求下,工作人员打开了你的那一格,你躺在冰冷的铁柜中,脸上泛着青带着黄,嘴巴张的很大。难以想像:在最后时刻,呼吸急促的你该是多么难受……
我们擦干眼泪,默默地离开。
十九号是你出殡的日子。前来送别的亲朋们等在阴冷的殡仪馆大厅内,告别仪式在哀乐声中有序进行,我那不争气的眼泪还是奔涌而出……
几十年来,你强加于我的、所有的委屈与不公,一桩桩、一件件地浮现在我的脑海,我有过怨,也有过恨,但最终都被我的善良和孝心打败。
在你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你躺在床上不能自理,肥胖的身躯两个男人都抬不动。怎么把你接出院?怎么把你抬上楼?后面的日子如何照顾?经过几姊妹多次商讨,不得已情况下,把你安置在了爱心养老院。
我一天两次的往养老院跑,陪你说话,怕你不习惯。可每次你那爱搭不理的态度,满脸的不高兴,实在让人难受。你甚至丝毫没有醒悟,到死你都没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诸如:为什么这个家里没有爱?没有温暖?为什么这个家里姊妹间不团结?为什么颠倒黑白的挑起矛盾,让照顾你二十多年的女儿受尽委屈?为什么和悉心照顾你的亲妹妹闹到水火不容之势?
我已被你伤害的千窗百孔,曾经以为不会为你哭泣流泪,可是,我还是没忍住,毕竟我们是母女啊,纵使你对我千般不好,万般不爱……
中国人都讲究个入土为安。按照你生前的遗愿,我和哥哥于十九日丧葬仪式结束后,马不停蹄的将你送回老家。
二十日清晨,我和哥哥顾不上天寒地冻,早早地跑到句容街上买鞭炮,买水,买烟,买水果、饼干、糖果等供品,以及各种祭祀用品。我们按约定的八点钟准时到达公墓,请了专门的阴阳先生——负责把你妥善安置。
阴阳先生非常严肃、认真谨慎地将你放在父亲的右侧,四周边缘打上密封胶,封盖。我和哥哥在墓碑前与你做最后的跪拜……
终于,你有了自己的归宿。看着你和父亲在一起,我的内心有了些许的安慰。
那一天,正值冬至。
再见了!也许,这是我们做儿女的,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再见了!我和哥哥即将踏上归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