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蛛丝马迹
我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边缘。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而我的心思却全在手机里刚收到的那封邮件上。
发件人：陈侦探事务所 主题：关于周雪柔的调查初步报告
"周雪柔，原名林雪柔，生于2005年8月17日，生母为林雨薇..."
我的呼吸微微停滞。林雨薇？周明远的大学女友，那个据说分手后就出国消失的女人？
咖啡已经凉了，我却浑然不觉，继续往下阅读报告内容。陈侦探的调查显示，周雪柔并非真正的孤儿，而是在三个月前被林雨薇亲自送到阳光福利院的。更令人震惊的是，报告中附有一张模糊的照片——周明远在福利院附近与一个女子交谈，虽然只拍到侧脸，但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林雨薇。
"啪"的一声，我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胸口剧烈起伏。原来如此，什么"可怜孤儿"，什么"缘分使然"，全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周雪柔是周明远的亲生女儿，而收养只是他们父女团聚的幌子。
难怪前世无论我如何真心对待周雪柔，她始终对我充满敌意。在她眼中，我才是那个破坏她父母团圆的恶人。
"楚总监，您要的资料准备好了。"助理小张敲门进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谢谢，放在桌上吧。"我迅速调整表情，转身时已经挂上职业性的微笑。
小张放下文件，却没有立即离开："总监，听说公司下周要启动'云端'项目，您会参与竞标吗？"
"当然。"我点头，随手翻开她送来的资料。前世这个项目最终落入了周明远手中，成为他晋升的重要筹码。而当时我因为忙于照顾刚收养的周雪柔，主动退出了竞争。
这一世，一切都将不同。
"太好了！我们部门都希望您能带队。"小张眼睛一亮，"对了，您家收养的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
我笑容不变："小雪很适应，明天就送她去实验小学报到。"说着，我状似无意地拿起手机，"对了，能帮我联系一下IT部门吗？我想在家里安装一套智能安防系统，最近小区治安不太好。"
"没问题，我认识他们的主管，可以给您打折。"
待小张离开后，我立刻拨通了表妹楚小雨的电话。在经历了前世的背叛后，如今我能信任的人屈指可数，而从小一起长大的小雨是其中之一。
"姐，你终于想起我了！"电话那头传来小雨活力十足的声音，"我还以为你有了新女儿就把我忘了呢。"
"怎么会？"我压低声音，"小雨，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明天小雪去学校报到，你能陪我去吗？顺便...带上你的运动相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姐，出什么事了？"
"见面再说。"我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老地方见。"
挂断电话，我打开电脑，调出周雪柔的收养文件。前世的我沉浸在"终于有了女儿"的喜悦中，根本没有仔细审查这些文件。如今看来，处处都是破绽——文件上的墨迹太新，签字笔迹也有细微的不自然，甚至福利院的公章边缘都有些模糊。
"伪造的..."我轻声自语，将所有文件扫描存档。然后打开加密文件夹，开始整理这几天收集的"证据"——周明远近半年反常的通话记录、他突然增加的秘密账户、公婆对收养异常热心的态度...
下班回家时，周明远已经带着周雪柔在客厅等着了。
"老婆，你看我给小雪买的新裙子，明天上学穿。"周明远兴高采烈地展示着那条价值不菲的连衣裙。前世的我看到这一幕只觉得他是有爱心的父亲，如今却明白那不过是对亲生女儿的宠爱。
"很漂亮。"我微笑着放下包，"小雪，作业写完了吗？"
周雪柔怯生生地点头，递过一本练习册："阿姨检查。"
我接过练习册时，她突然"不小心"碰倒了茶几上的水杯，水瞬间浸湿了我的裙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周雪柔立刻红了眼眶，小手紧紧抓住周明远的衣角。
前世的我一定会慌忙安慰她"没关系"，然后自己去收拾残局。但这一次，我只是平静地抽了张纸巾擦拭裙子，同时用余光观察周雪柔的反应。
果然，她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和恼怒——她的"小把戏"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没关系，小雪。"我温和地说，然后转向周明远，"对了，明天我和小雨送小雪去学校就行，你有个早会不是吗？"
周明远略显惊讶："你记得我行程？"
"当然。"我微笑。事实上，前世这一天他根本没有早会，而是偷偷去见了林雨薇。今早我特意查看了他的日程表，确认他已经安排了"早会"。
晚饭后，我以工作为由留在书房，实则继续整理资料。深夜回卧室时，周明远已经熟睡。我轻手轻脚地从他的西装口袋摸出手机，用早已记下的密码解锁——感谢前世我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以至于他五年都没换过密码。
快速浏览后，我在加密相册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周明远与周雪柔的亲子鉴定报告，日期显示是在三个月前。
"果然..."我将手机放回原处，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
第二天一早，小雨如约而至。她今天特意打扮得很职业，胸前别着的装饰性胸针实则是高清摄像头。
"这就是小雪吧？真可爱！"小雨热情地打招呼，周雪柔却往周明远身后缩了缩。
"小雪害羞了。"周明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爸爸去上班了，要听阿姨的话。"
周明远离开后，周雪柔立刻像变了个人，自顾自地玩起手机，对我们的问话爱答不理。小雨挑了挑眉，我则回以"你看吧"的眼神。
实验小学是本市重点小学，入学手续繁杂。前世的我跑前跑后忙了一上午，而周雪柔则一直表现得胆小畏缩，引来无数同情目光。这一次，我故意放慢节奏，让周雪柔自己面对各种询问。
"小朋友，能告诉老师你叫什么名字吗？"班主任李老师和蔼地问。
周雪柔低着头不说话，小手却暗中掐了我一下。
我吃痛，但没有如她所愿地发火或替她回答，只是平静地说："小雪，老师问你话呢。"
周雪柔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又变成委屈："周...周雪柔..."
"真乖。"李老师笑着记录，然后对我小声说，"孩子有点内向啊，是单亲家庭吗？"
"不，我们家庭很完整。"我微笑回答，同时注意到周雪柔听到"单亲"二字时表情微变。
手续办完后，小雨提议去附近的咖啡厅坐坐。周雪柔一听说有点心吃，立刻来了精神。
"我要巧克力蛋糕和草莓奶昔！"她迫不及待地点单，完全不见刚才的"内向"。
"小雪，说'请'。"我温和地提醒。
周雪柔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加了句"请"。等服务员走后，她突然问："为什么是你来送我？爸爸为什么不陪我？"
"爸爸有工作啊。"小雨插话，"你阿姨特意请假来陪你呢。"
周雪柔哼了一声："她才不是我阿姨，我有自己的妈妈！"
我和小雨同时愣住。周雪柔似乎意识到说漏嘴，立刻捂住嘴巴，大眼睛里满是惊慌。
"小雪，"我放柔声音，"你刚才说有妈妈是什么意思？院长不是说你是孤儿吗？"
"我...我乱说的。"周雪柔低下头，但眼中的狡黠没有逃过我的眼睛。这分明是故意的，她在试探我的反应。
服务员正好送来点心，周雪柔立刻埋头吃起来，拒绝再交谈。
"姐，这孩子有问题。"去洗手间的路上，小雨低声说，"她刚才那句话绝对是故意的，而且我看她偷瞄你的反应呢。"
我点点头："帮我多盯着点，特别是待会回学校参加新生见面会的时候。"
回到座位时，周雪柔的蛋糕已经吃完了，我的咖啡杯却莫名其妙地倒了，咖啡洒在我的包上。
"哎呀，不小心碰倒了。"周雪柔毫无诚意地说，嘴角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小雨的胸针正对着这一幕。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叫服务员来清理。前世的我就是一次次容忍这种"小恶作剧"，最终被周雪柔一步步设计成"虐待养女"的恶毒后妈。
新生见面会上，周雪柔的表现堪称"精彩"。当老师让新生自我介绍时，她站在讲台上瑟瑟发抖，眼泪汪汪地说不出话，引来一片同情。而当老师提议让"妈妈"陪同时，她立刻扑向了我，暗中却狠狠掐我的手臂。
"啊！"我轻呼一声，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强忍疼痛微笑，"没事，小雪太紧张了。"
"这位家长，孩子这么胆小，平时在家是不是..."班主任欲言又止，周围家长的眼神也变得异样。
小雨适时上前："老师，我是儿童心理咨询师。小雪这种情况很常见，过度保护反而不好。我建议多鼓励她独立表达。"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胸针，"我们全程都有记录，可以分析一下孩子的行为模式。"
周雪柔的表情瞬间僵住。她没想到我们会有这一手。
离开学校时，周雪柔一反常态地安静。上车后，她突然说："阿姨，能把今天的录像删掉吗？爸爸知道了会伤心的。"
我透过后视镜看她："为什么伤心？你表现得很棒啊。"
"我...我不喜欢被拍到。"她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这是美好的回忆，当然要留着。"我微笑道，"爸爸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周雪柔不再说话，但紧绷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安。
送她回家后，我和小雨立刻回放今天的录像，特别是那些"意外"瞬间。高清画面清晰记录下周雪柔掐我、故意打翻杯子的动作，以及她表情的瞬间变化。
"天啊，这哪是十二岁孩子，简直是影后！"小雨惊叹，"姐，你打算怎么办？"
我关闭视频文件："继续收集证据。现在撕破脸太早，我要知道周明远和林雨薇到底在谋划什么。"
"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查查林雨薇。"我写下陈侦探提供的线索，"特别是她为什么突然回国，又为什么把女儿送给周明远抚养。"
小雨郑重点头："包在我身上。对了，下周的'云端'项目你准备好了吗？"
"正在做方案。"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这一次，我不会再为任何人放弃自己的事业。"
晚上周明远回来时，周雪柔立刻扑上去哭诉，说我让陌生阿姨拍她，还威胁要告诉爸爸她"不乖"。
"老婆，怎么回事？"周明远皱眉问道。
我没有辩解，直接拿出手机播放了今天拍摄的视频："我只是想记录小雪上学的第一天，没想到她这么抗拒。你看，她在学校表现得多好。"
视频里周雪柔楚楚可怜的样子与现在撒泼打滚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周明远一时语塞，只能安抚地拍拍周雪柔："好了，别哭了，阿姨也是为你好。"
周雪柔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明远，又怨恨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跑回房间。
"这孩子太敏感了。"周明远叹气，"你多包容点。"
"当然。"我柔声应道，心中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