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片树叶变黄时我便感到了你的到来－秋－一个清冷萧瑟的字眼儿，一个成熟与收获的字眼儿。
我不晓得别人对你的评价如何，是秋之华殇，秋之凄凉，抑或是秋之喜悦，再者是秋之寂寥，总之在我的记忆里你只是那一片湛蓝湛蓝的天，是那一阵清冷清冷的风，是那一声声银玲般的欢笑声。儿时的秋是最美妙的，也是最纯净的，纯净得就如那孩童的眼，一眨一眨地，里面分明藏着一个童话似的梦。
我对于秋最深的记忆便是秋假，那是可以假借完成学校勤工俭学任务去外面疯玩的日子。奔跑在那大片绿海似的薯秧地里，这天地便都是我的，躺在高高的材和垛上，嘴里衔着半截麦杆，幻想着各种各样美妙的梦，这世间的快乐便都是我的。幽幽地走在花生地里，悄悄地把手指插到花生秧下去探查它有没有结果，早早地剥开玉米苞的顶端去看它的籽粒，心里焦急而喜悦地盼望那香喷喷的花生和那甜甜的玉米。三五成群的偷偷地拿着网去河网鱼，心里怀揣着被母亲打屁股的忐忑和对捕鱼的喜悦的复杂心情。每当捕到一条鱼时便象捡到一块宝贝似的狂喜，完全忘却了之前的隐忧。虽然每次拿到的却总是那几条小拇指大小的可怜的小鱼，而心里却喜悦而骄傲得像个得胜的将军。然后回到家把它们养在罐头瓶里，呆呆地看着它们长大，看着它们吐泡泡，看着它们随着视野的模糊变成一条条大红鲤鱼，然后我便露出了那张可以让世人倾羡的睡眠中的甜甜的笑脸。再然后呢，看着它们一条条死掉了，漂起来，浮在水面，也不悲伤，拎出来一条条喂给鸡吃，看着鸡儿们拼命地抢夺，咯咯地笑红了我的脸。仿佛儿时的我就没有悲伤，也不知道悲伤是什么样子。
步入中学，渐渐地再步入大学，这秋便仿佛渐渐离我远去，与之相随的还有我那渐渐远去的银玲般的欢笑声。现在的秋对于我来说或许只成了那一场清冷悲凉的秋雨，那颓圮灰暗的城市的街景，以及那一双双深沉忧郁仿佛厉经沧桑悲怆的眼。再看到那香喷喷的煮花生和随处可见的甜玉米时，怎么也激不起心里那种喜悦和贪婪，再也幻想不出它的香甜。当看到天真的小孩拎着小桶去捕鱼时，心中竟涌起异样的感觉，是凄凉，是感慨，但最多的还是羡慕和忌妒。这秋的天空还是那样的湛蓝，风也还是那样的清凉，这秋大概还是那样的秋，只是我已不是那样的我了。岁月这把刀果真厉害，几年之间便我雕刻得面目全非，削去了我的幼稚，刻上了几缕深沉，去掉了全部的童真，徒留下一张颓唐麻木的脸。
或许这就是成长，让人迫不急待的成长，仿佛一转身那些美好便成了回忆。再也笑不出当年的爽朗，再也挤不出那么多幻想，被现实压得如同一个肺痨的病人，大口得喘气。
或许这就是生活，很不幸，我长大了。
－毅青 －2011年9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