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我的生日 /长篇连载一

文/阿西丫    图/网络

                                  1

明天,是我39岁生日。

我不想说,也不想听任何人说生日快乐。我对活着已深感厌倦。努力向上,阳光积极生活了这些年,对身边的人,对所处的生活,我失去了最后一丝热情。

今天痛哭了一场。却被丈夫一顿数落。他根本不懂我的痛苦,絮絮叨叨说着几千公里之外的事情。我盯着他,心里在想,多可怕,一个在一起生活了十年的人,竟然对你如此陌生,他对你内心的痛苦完全不能理解。即使你告诉他,他也会按照自己的思路想到没任何联系的地方去。

2

她就那样无助地大哭,他却说着无关紧要的抱怨,他自己的烦恼,说着对她的不满和批评。她张着一双眼睛,泪水大颗大颗地涌出来,他却面露难色。似乎看到了不想看的事情。

世上的事情往往总是如此的。很多看起来温馨的家庭暗藏着危机。看似平凡的,温和的女人,心里竟然有一个无法形容的巨大深渊。

有时候我觉得不可思议。人类。承受痛苦的能力也是如此惊人。她能数十年如一日像屏住呼吸般地生活,也有可能在瞬间崩溃。想到明天自己就要39岁了,生活却一地鸡毛,毫无起色。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做点什么,也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感到自己前途渺茫,不知道会何去何从,她掩面失声痛哭。

3

他有些不知所措,犹豫着上前一步,想要把她揽入怀中,却又觉得似乎隔着千山万水。地上一滩水渍,在地板上显得那么触目,格格不入,他觉得自己最好还是转身离开,或者最好没有看到这一幕情景。他甚至有些埋怨她,为何这个时间哭起来,何不找个自己不在家的时间。免得尴尬,即使那个哭得全身颤抖的女人是自己同床共枕数年的女人,他依然觉得自己无法承受,无法正视她的痛苦。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说着劝慰的话,那些话就好像一条溪流,面对着一个巨大沟壑,徒然地想要填满它。

天空还是那么蓝,蓝色看起来很假,像是画上去的,就像是那种在面馆里挂的廉价风景画。世界在某些时候的静止和安稳,简直让人无法忍受,好像在蓝天下的那些痛苦,残忍,血腥和绝望从来不曾有过,即使就在这蓝色苍穹下正在发生,天空就这样俯视大地,却无动于衷。

4

孩子们快回来了。从幼儿园放学回来的小家伙们,进门就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想吃点东西,现在几点了,该准备做饭了吧。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影子,无论怎样——即使再痛苦一些,孩子们的事情总是被放置在首要位置的。

她用手背擦泪,吸吸鼻子。整理一下头巾,摸摸自己滚烫的脸颊。现实是不容置疑的,时时刻刻不间断地进程,痛苦是在你心中撕裂的伤口,无形无影,只有你自己能感受到,对其他人来说,都是虚无缥缈。

在这个意义上来说,人类在拥挤的大都市,在贫瘠的小山村,在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在亲人环绕的家中,无论是身在何处,孤绝境地从来不能改变,即使至亲至爱站在你的身边,即使温暖,平安,美好,即使坐拥世上大多数人羡慕的一切。当心中的痛苦深渊张开,当痛苦犹如毒蛇蚕食灵魂,谁,什么可以安慰到你呢?

——你觉得会有一星半点、微弱的作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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