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退休篇

(1)当保姆 ,2007年1月8号我正式退休。这里刚下岗,那里接着就上岗了,到失不了业。我们两口锁了家门,离开济南去了长沙国防科大,过了两年的保姆生活。这时孙子不到两岁,走路还走不好。到了国防科大我们住在校院内的教工宿舍区,我们两口单住一套40来平方的房间。我们是自带工资的保姆,负责全家人的火食,洪稳负责采购、做饭。我负责看孙子。洪稳每天围绕菜市场、炉灶转,忙个不停,尽可能打发他们满意。我是早饭后推着孙子在国防科大校院里转。孙子贼精,开始他老让我背着,不愿意走路。我说:“你走累了就背你。”他很快回答:“我现在就累了。”我为什么老让他走,因为好多人说孙子走路象我。我觉得奇了怪了,我儿子小时候有人说走路象我,叫我治的他每天在操场跑步。现在孙子走路又象我。这是我最不喜欢听的话。因为我小时候脚受过伤,现在有时候还疼,一疼就走路一瘸一拐的。现在我又逼着孙子走路,就是不希望孙子走路象我。后来儿媳妇买了一辆用竹子做的小推车,因为是黄色的,我们都叫它小黄车。我每天推着小黄车在院里转。

不到两岁的孩子,可塑性很强。我们主观上很想让孙子长大了有出息。主要想培养孙子有好的学习习惯。很早就教孙子识字,很快孙子就认识了五六百字,会唱几十首歌,还能背不少古诗,同时,教育孩子有礼貌,爱劳动,能吃苦。后来发现他父母不配合,我也就逐步放松了。我们想按照小辉的成长模式,让孙子早点养成好的学习习惯,进入规道。后来发现 ,时代不同了,孩子的成长环境不同了,我们的想法行不通。后也和儿子讨论过孩子的教育问题,儿子讲的一套一套的,这也动摇了我的教育理念。但愿我儿子是对的。

夏天,长沙的天气特别热,我们 每天早饭后,我推着小黄车,在国防科大的校院转,到11点多回家吃饭。夏天天晴的时候,阳光特强,孙子坐在小车里撑着小伞,我只能晒着,热急了我就象个神经病似的大声唱:“赤日炎似火烧,野田稻禾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整个夏天唱的次数多,孙子都会唱了。为了教孩子认字,我带着粉笔到处写字。马路牙子上,图书馆前面的广场上,还有人夸我的字写得好,后来国防科大提出意见,说是影响卫生,制止了我。又改用沾水毛笔,每天出来带着毛笔和一小桶水。到了广场,我和孙子各拿一支毛笔,我写孙子也写。这样既看了孩子,有培养了孙子学习的兴趣。好多看孩子的想模仿我,也买了毛笔,但学不来,孩子不干,因为这需要有个逐步养成的过程。这事使我意识到没有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教育方式。要因人而异,关键是培养孩子的兴趣。有些体育文艺的特殊人才,都需要从小培养,在旁人看来,这似乎夺了孩子的天性、自由。但是孩子特别喜欢,特别感兴趣,根本感觉不到是一种痛苦。越学越有乐趣。这样长大成才的孩子还真不少。这还要看孩子的天赋,因才施教还是对的。

在国防科大看孩子的人群中,有工人、农民、教师,他们来自全国各地,我们互相帮助,如果有的孩子跑丟了,我们会一起分头去找,如果特殊事离开一会,别人会帮他看着孩子。贝贝是个最调皮的孩子 ,非常能跑,他奶奶一不注意,就跑没影了。我们都要分头去找。戚戚的爷爷是个大学教授,他夫妻俩轮流看孩子,每次交交接班爷爷总是先走,我们都要替他看着戚戚。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利害冲突,因此无话不谈。我和戚戚的爷爷都是教书匠,共同语言比较多,谈国家大事,谈系里的不平事。我们的经济状况差别很大,最差还是农民,有几个从农村来的爷爷奶奶,一边任劳任怨的为儿孙们服务,一边受气,因为他们没有固定收入,买菜都要向儿媳妇要钱。每次买菜回来儿媳妇都要计较,菜贵了贱了的。逼的老人一边看孩子,一边捡垃圾,真是可怜。相比较而言,由于我们不和孩子们要一分钱,我们的腰板还比较直。

我对孙子的管理还是比较严的,儿媳妇说:“爸你就放手的管吧,只要丟不了就行。”我说:“肯定丟不了,如果丟了孩子,那你们肯定也找不到我了。”儿媳确实做到了,无论我怎么管孙子,她都没有干涉,有时候我当着儿媳妇的面打孙子屁股。现在想起来就后悔。我带着孙子走遍了国防科大院里的角角落落,国防科大南北长,分南院和北院,中间有京广铁路穿过,有两座我们无论去南院还有去北院,一转就是一上午。我们进过每一座教学楼和办公楼,甚至校会议室都进去过。因为孙子可以随地大小便,我可不行 ,必须找厕所。所以几乎每座楼的传达室的人都认识我。我可以随便出入。有一次我进了一座教学楼,正碰上大教室里上邓小平理论,勾起我的上课瘾,退休前几年,上课是我最快乐的时刻,一上了讲台,就来精神。我仔细在门外听了几句,我觉得堂堂的国防科大,还不如我讲的好。我和我儿子说:“你和你们领导说说,我给你们讲一课,”我儿子笑了笑,拉倒了。以为我是在开玩笑。暑假期间,我们进了一栋教学楼,它在校图书馆的西边。我们一直爬到楼顶,在楼顶可以看到我开的地。转够了,也到了中午了。我们想回家,到了楼门一看,所有的楼门都锁了,出不了门,看看楼外,一个行人也没有,那时我还没有手机,和楼外没有任何联系方式,可把我急死了,实在没办法,我们只能在楼里过夜了,渴急了可以喝自来水,饿了可没办法了。再就是等家里人来找,这时已经12点多了,他们可能急坏了。他们会到国防科大的各个角落去找,但他们不会想到我们在教学楼里。虽然这时也没心再转了,但我们还在楼里瞎转悠,因为这样时间过得好象快些,我们转到二楼发现有个办公室的门敞着。我们象见了救一样,进去一看,里面真有个人,他正坐在那里聚精会神地看书。我跟他说,我们被锁在楼里出不去了。原来他正在这栋楼值班,他说我看楼里没人了,我就把所有楼门都锁上了。我们出了教学楼如释重负。我们到了家,家里人正急着要出来找我们。

我们去的最多的地方,还有汽车队,因为乐乐就愿意看汽车,好多宇通客车。我们和一些司机都混熟了,有好多次他们让我们上他大车,拉我们围着校院转一圈。也会遇到倒霉的事,我一时疏忽,乐乐往停在那里宇通客车后面的烟道掏了一把,然后就往脸上、衣服沫,脸上沫的象个小鬼,烟灰很难洗,在外面没法洗,我只能硬着头皮回家,交给他妈妈来解决。经历了看孙子过程,我对“全心全意,任劳任怨”这两个词有深刻的体会。看孙子比看儿子费劲。

在国防科大校院內,还有一个我们常去的地方,就是北院图书馆后面的小广场,小广场三面有带台阶的看台,西面有检阅台。每年秋季学员经过一秋的走队列练,在这里检阅。国防科大的首长都到场。允许师生的家属坐在台阶上检阅。这时我们全家都来。为了准备这次检阅,整个秋季,国防科大北院的蓝球场上,每天都有学员操练队列。每天都能听到他们放的录音:“向前向前向前。”在这个小操场的北面,学校还举行了一次烟火晚会。这时我们已经浏阳河边,小辉的新家去住,我们专程来看烟花,其实近看不如远看好看,但是近看别有一番风味,听到炮声震耳欲聋,烟雾腾腾,惊心动魄,各种各样的烟花接二连三的喷放。放了将近半个小时。我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这么大规模的放烟花。孙子都害怕不敢看了。

在2008年春节前,我们在长沙遇到一个多年不遇的寒冷的冬天,下了好几场大雪,大雪把路边的树枝都压断了。紧接着下了冻雨,边下雨边降温,降到零度以下,到处都是冰,路边刚开的茶花都和冰块冻在一起了,就象冰雕。路非常滑,走路一不小心就会滑倒。一连十几天都是零度以下。有一天我晨练回来,走到普照园前面,一不小心滑了个面朝天,滑很远都爬不起来。室内非常冷,晚上我们盖四五床被子,还是冻的不敢伸腿。这场大雪湖南好多地方糟了灾,郴州最厉害,电线都被大雪压断了,都影响生活了,好多天才修好。这一年我们感受到长沙的冷是什么滋味了。

在国防科大,我干一件事,就是开荒种地。刚过60岁,我的身体条真还可以,看一天孩子,也不觉累,还有充足的体力和精力,我从济南带来一些南瓜种,想种在房屋周围,有地方种吗?早饭前我就房前屋后到处寻找,后来发现在普照园后墙外面有个大土堆,象个小山头似的。上面长满树木和野草,学校不允许这些树长高,因为上面有好多电线穿过,这里有几棵梧桐树,每年都有人来把树头伐掉。这里有好多荒地,可以开出来种。我让小辉给我借了锨和大鐝。我首先开了一小块种上了几棵南瓜,很快长出芽了,我抓紧时间给它支瓜棚,憧憬着秋天一个一个的南瓜掉在瓜棚上,会是很美的风景。铁路边的竹林里,有好多死掉的竹子,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没人管,我就一趟一趟把它们拉到地里,扎了个南瓜棚,南瓜秧很快就爬上了瓜棚,可就是坐不住瓜,结个瓜不等长大就烂了。原来是山东的瓜种,在湖南种不行,水土不服。白费劲了。后来我在农贸市场发现有卖地瓜芽的,我又开了块地,栽上了地瓜。这样我就在这个小山包后面接二连三地开了好几块地,种上了萝卜油菜等,由于是生地,不用施肥都长的很好。我打听到马王堆有个种子站,我就承公交车去那里买菜种。我从书上看到怎样种土豆,在长沙可以冬天种,我在东北时种过土豆,我就按着在东北的种法,在菜市场买了几斤土豆切了切,就在2007年冬种上了。度过了一个长沙最冷一个冬天,第二年居然全出来了,苗全苗旺,绿油油一片真好看。结果不结土豆,结个小土豆,接着在土豆上发芽,满地是茂盛的土豆芽。一个土豆也没结。后来总结了我一下失败的原因 ,是因为忽视一个重要环节,就是在土豆种,不能用在买来吃的土豆用做土豆种,必须到种子公司买脱毒的土豆。

2008年,我种地上了瘾,我又发现一个可以开垦的荒地,有一个电线杆,它周围一圈有两米多的墙,从电线杆到墙有半径两米多的空地,空地上长满了茂盛的草,我爬上去把草拔了,07年我就种了几棵扁豆,扁豆疯长,天天摘也摘不完。08年春天,我把这电线杆周围的地全开出来,栽了四十棵地瓜,很快地瓜秧爬的好长,一开始还能翻秧,后来秧子都翻到墙上,顺墙而下,象瀑布一样倾泻下来。两米多高的墙,很快爬到了底。把周围的墙都盖严了。长沙人愿意吃地瓜秧,问我可以剪一点吃吗?我说完全可以,可随便剪,别把秧子扯断了就行。他们把嫩尖剪了,但接着又长出新芽,简直是神长。立冬以后,天气冷了,洪稳去了上海看女儿,本来想等洪稳回来再刨地瓜,我怕再经历一个寒冷的冬天。一天下午我看天气挺好,决定刨地瓜,听说我刨地瓜,好多邻居都来帮忙。他们不用任何工具,都是用手扒,因为大部分地瓜都在地里露着头。不断的有人惊呼:“这个大!这个大!”很快四十棵地瓜都扒完了,一般的一棵都十斤以上,平均每棵八斤以上。最大一棵足足十五斤。收完地瓜我每家送他一棵地瓜,捡大的挑。他们还帮我把地瓜运到家里。

一开始在这小山包的后面开地的,只有我自己。后来邻居们发现我老从墙根的树棵子中进进出出,感到奇怪,后来一帮娘们也钻进去看个究竟,一看大吃一惊,原这么一片菜地,长着茂盛的蔬菜。这引起了连锁反应,掀起热火朝天的开荒热潮。在开荒的人中,有打鱼的,教书的,种地的,他们开荒比我有经验。很快小山头秃了,变成了一家一家的菜地。有的还在地边盖起了工具房,原这里曾有一条蛇,也被他们赶跑了。没想到他们种地的兴趣比我大,一发不可收了,开荒的范围不断扩大,一直开到铁路边上。2008年春节前,我们带乐乐离开了国防科大,回到了济南,听说开地种菜的影响太大,国防科大经常派学员去把他们的菜铲掉。没想到他们的生命力这么强,你在这边铲,他们在那边种,简直治不了。后来国防科大的领导对对我儿子说:“就怪你爸带了这个头。”

结束了国防科大的保姆生活后,我们带孙子回到了济南,这时乐乐的全部生活我们说了算,生活非常有规律。洪稳还是负责做饭,我还带孙子玩。我还是锻炼孙子的适应能力,附近的转山、牧牛山、洪山都爬过了,还爬了一次燕子山,从山根到山顶全是台阶路。我们从从开始往上爬就下着小雨,一边爬一边 下,一开始雨下的很小,后来越下越大,我们这时已经快爬到顶了,我和孙子商量:“雨越来越大了,咱们回去吧。”孙子要求坚决爬到顶,我们爬到山顶雨下的更大了。我们也顾不上看山下的景物,就急匆匆的下山,我们俩只带了一把伞,这种时候我只能顾孙子,这时我一手牵着孙子,一手给他打着伞,我早已淋的象个落汤鸡,台阶上哗哗的趟着水,鞋都湿透了,裤子也湿到膝盖以上,我们下到山底,雨还没停,我们到了省广播学院门口的传达室避了一会雨,就冒雨躺着街上的流水往家里奔,到了家洪稳已为我们备好了姜汤。那时候身体就是好,喝了姜汤,我们两个身体一点事都没有。

乐乐在济南住了将近两个月,生活很有规律,每周我们都开一次家庭会,总结这一周乐乐的进步好以后努力的方向。乐乐似乎成了习惯,一开会他就去找会议记录本,这段时间他也长胖了,因为他习惯了我们的火食,我们也不断地变换花样,今天油,明天馄饨,后天凉面,……。在最重要的方面,养成良好的性格和习惯,我们从未放松。后来我逐步的觉醒了。我和儿孙关系错位了,管孙子本来是儿子的责任,爷爷主要是疼孙子甚至惯孙子。在长沙时我发现乐乐的老爷,对乐乐的态度和我大不一样,人家见了乐乐总是叫:“亲爱的孙孙。”我却老板着个面孔 ,甚至我还动手打孙子。真是后悔。我为什么把教育孙子的责任往身上拦呢,真傻。三字经说的很明确:“子不教父之过。”人家没说:“爷爷过。”

(2)开荒种地。从2009年春开始,我们基本上结束了保姆生活,开始了新的生活方式是,就是开荒种地,实际上2006年秋我们刚搬进师大新村已经开始了,在转山隧道东口就和王魁勇老师附中的刘老师,合伙开地种了块胡萝卜。当时转山东坡有很多地都荒着,没人种。我们正计划大干,植树大军已开了过来,安营扎寨,准备有计划的绿化转山。这一年还收了一季胡萝卜,刨胡萝卜时,我还邀请公小燕刘现华带孩子来参加,两个孩子兴奋不已。临走,每家送他们一面袋胡萝卜。以后这里就种不成了。到了07年我们就去了国防科大看孩子,也没耽误种地,但那时种地只是副业 ,主业是看孩子。从09年春开始我拿它当正事干了。那时在转山西坡靠近师大新村的地方有很多荒地,据说这是属于历下区管的一片地,说是将来要在这里建小学。什么时候建也不清楚,反正现在荒着。这时我发现这里有人正在开荒,于是我就沉不住气了,马上从盛阳买了洋镐铁锨,下午就上了转山,一上坡就发现有片小地,长满了荆萪和野草,我就迫不及待的刨了起来,没想到下面那么多石头有些能搬的动,有些根本搬不动就用棍子翘。学习屎壳郎从地上滚。很快开出了一小块地。这是我开出的第一块地,象“新生儿”诞生,我们兴奋不已。我们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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