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古文集9:幽涧探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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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此冬尽春来之际,暖春清朗,广宇碧蓝。令人脾沁透净,吾恐再难遇此佳日,览山水之情骤增。此旧宅厝位于山阳西侧之地,谷涧正处于堂前低凹之数丈之下,蜿蜒近十里,汇于洋尾浅溪。今午余趁酒意善未浓之际,独执朴陋之竹杖,自正堂右侧之羊肠小径出发,欲探幽涧之隐访。吾沿曲石阶径,信然而行,一路可见荒荼、杂杉、荆蔓、翠竹,枯藤之常景。吾倚持竹杖,蜿蜒而翼然步行数里,至谷涧低凹之石条砌板,其雀小朴陋,揣之,非桥也!尚可互通村讯。以此望之,涧浅狭曲,不可览其全貌者也!然涧声潺缓,静聆入耳,盖其水流宽仅余半米,水刷蚀之床底却约宽三米,原水量减少之故,方石床裸露者也!此涧下游,杂岩磊卵布于干红土之表层,植有次第茶坪。此涧中上部,隐蔽于群茂墨林之内,颇显密茂幽谜,其险狭陡峻无径,岩阙涧流,故人皆罕进,不得窥其内貌也。

    吾自来喜无人、无径,无名之域,寻探奇涧、秀峰,峻险之境。吾言:天生屏障,以待恒者,有心者,凭己毅力,汗颊疲累之苦循序踏入,又峰回路转,乃至柳暗花明处,终得豁然开澈之感。余欲自涧低处沿曲边而上,逐一探内部全貌之诸况,初,自梯次层明荼坪沿边而下,涧缘硕石裸露,呈青褐色,略披藓蕨,菖蒲于岩隙,碧绿异常。偶现一处,涧低潋映石卵,枯枝败叶落止澈沙之间。余不时攀爬埂沿,执枝藤而上,复翼沿岩而低,婉若涧瓮,仰视之,懸日处于枝繁间,隐影斑斓,林间荫蔽,清风偶时徐来,竹枝婆娑摇动,甚为欣喜。行至此约一个半时辰,余倚杖稍为休憩。片刻后,余拨掩涧枝条,沿之而上,苔藓倍加湿滑,吾翼也倍然,终止于一狭小荫潭之岩上。愈沿涧而上行,岩渐显峭拔,身愈无处可安立也。仰潭上,似村人饮水之储存处,存一水管,由藤枝围绕,岩挂陡壁,林密幽冥然也!倏乎!山间不知其名之莺,或羽翠绿粉彩者,或长尾萃盎者,于枝间鸣跃灵巧。吾止于潭下,初,屡次攀之壁沿,终计穷尽已。无奈之下,返折而下二里,寻敞亮之地,欲另辟蹊径,然林密然,甚为荒野也。顶着炙日,反复寻觅,终是无路可攀也,枝杈交横,寸步难移。此真可谓:穷途也!世间之事,纵然野迹丛生,终可劈之成径,然必有所假借,若无所假之,况且时日所限,焉能不悲途矣!具文采者,必以诗赋文论,稍为释之,寄于山川,聊以欣慰,吾虽缺才能,却托斯文以略表其志。吾复返石阶,行约数里,至老厝,自左路而行一刻,返之崖顶一石碣,伫立遥望之,涧如劈峰而悬渊,植披尤密,竟无以窥度丝毫。衣履却满粘苍耳、鬼针草。稍为整理,越涧而过,步入层次叠明之茶坪,沿至幽翠竹林之中,直至峰顶,绵延群山环抱,林海风涛。予云:

清风爽畅兮,碧澄寰宇。

独赴探隐兮,骋于空蓝。

林涛涧浅兮,密幽青墨。

荼坪次明兮,有序井然。

赤乌曦和兮,阳悬金光。

群峰叠嶂兮,墨淡丹青。

溪耀潋滟兮,蜿蜒绵峦。

境静怡人兮,鸟鸣喧唱。

远村疏落兮,野迹翠烟。

杉松茕立兮,意境古远。

枯藤缠蔓兮,枝显荒落。

厝隐青坳兮,寺现烟香。

吾不负行兮,携春欣往。

  其涧虽之于此山川而言,并无殊异,然偶一有感,之于人洒落情怀,便具深意。戌狗年,夜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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