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掂量着手中的酒瓶，并没有要喝的意思。酒，杜衡只喝过一个人酿的酒，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酒，刺鼻，辛辣，而他讨厌那样的味道，但是她酿的酒例外，她的酒都是以各种花为原料，所以她的酒大都有各种各样的香气，香气四溢。没有刺喉的辛辣，只有袅袅的甘甜。

“我从不喝酒。”杜衡向前几步，把手中的酒瓶会回去，淡淡的说，并没有被发现的慌乱

“那你没口福了。”男子接过酒畅快的饮了几口，失望的说道，：“我还担心，你喝了我会不够喝，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男子上下打量了杜衡几眼：“你是那边的人吧，能完全混在人群中，没有任何痕迹喝气味的，只有那里的人能做到。”

杜衡并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柒夏看，许久，才深深的说：“上次抱歉，是我太唐突了，”

“你这算事迟来的道歉吗？好像听着不是很诚恳。”柒夏头都没抬的回道

话音未落，只见下面已经完全清净的街道，空气中一分为二的虚空中，走出一道道的人影，人影陆陆续续的从虚空中鱼贯而出，走向不同的街道小巷，大街上顿时又开始热闹起来，就像白天人来人往，只是，白天的热闹混杂着各种各样的声音，而现在的街道热闹的知识人群，没有一丝的声音，甚至脚步声都没有，大家只是秩序井然的走着，各自寻找各自归处。

“你不是来视察工作的吗？还不去？”柒夏文身边喝酒喝的正酣的男人

“视察工作，看着就行了。”男子边喝边聊

柒夏撇撇嘴，不满的摇头。

“人间有记载：“清明节晚上子时，阴门打开，百鬼会准许回阳间看望亲人，百鬼夜行，生人退让。””

杜衡一字一顿的描述，眼睛望着脚下繁华假象的街道。眼中没有任何的波澜，仿佛是看惯了这些离合。

身旁的柒夏从杜衡出现之后几乎不发一言，沉默的像个透明人。而此时，她更像是沉浸在某一件事的回忆之中，直到男子伸手一把把柒夏往身边拉了一下，指着下面的街道问：

“你是不是在想，他会不会在下面徘徊着？”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下面的一个，我会走向哪一盏灯光，或者只是转一圈后直接回去。”柒夏笑笑的回答

男子没有看她，只是无言的喝着手里的酒。

等男子把酒都装进肚子的时候，百鬼夜行已经接近尾声了，大部分的归人已经踏上归途，只剩零星的街道零星徘徊的孤魂，夜半的风微微的吹动着三人的衣摆，月光清凉，归途漫漫。

“丫头，送他们一程吧，再徘徊下去，他们怕是再也没有归途了。”

柒夏站起来，手中握着一只玉笛，笛身通体鲜红，在玉笛的尾部，有一朵白色的花朵，白色的花瓣像是笛身长出来的，在鲜红的笛子上显得格外分明。和着一城的月色，站在彼岸的最高处，悠扬的笛声缓缓在彼岸市的空的飘荡，指引着最后的归途。

“有玉笛出于忘川，笛身鲜红，犹如鲜血凝于其中，有白色彼岸花开于笛尾，名约渡魂笛。”

男子看见杜衡惊讶的神色，与其说是自言自语，道更像是解释给杜衡听的：“据说渡魂笛沉睡在忘川河底，偶遇看破生死者破水而出，渡魂一曲，渡地府三千阴魂。死者返阳。”

“她是地府返阳而来的？”杜衡心中一动

“是，也不是，她确实是吹出了渡魂曲，但是，她并不是返阳而来的已故之人。”

“她没有死，却到了忘川，唤醒了渡魂笛？”杜衡更加疑惑，正想解决心中的疑惑，却被柒夏的声音打断了：

“我困了，想回去睡觉，走了。”转身一跃，落在来时的街道上，往回走

“等等，我送你回去，我答应过你家的那条虫子，要把你好好的送回去的。”男子边说着，边纵身跟上柒夏

杜衡看着慢慢消失在街道的两个背影，还在奇怪，为什么喝酒的人走了，这酒香气却不消反重了？回头看见右手男子坐过的地方，陶瓷的酒瓶下压着一张纸片随着夜风微微的翘起一角：

就知道你会后悔，给你留的。后羿

杜衡维持的坐姿一动不动，直到天边开始泛起淡淡的白色。拿起身边的酒瓶，闭起眼睛准备迎接一阵辛辣，一口酒下肚，没有预料之中的刺喉，倒是有一阵值得回味甘甜弥漫在口腔。杜衡原来无一丝表情的脸上渐渐的一抹笑意爬上嘴角，漏出少年脸上浅浅的梨涡，在初春的阳光里，冲淡了寒意。

清明已过，万物新绿，暖阳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