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年少的欢喜

 用一个很老套的开头吧。

 那一年,高一。在全省最好的高中里,我,默默无闻,是最普通的星尘。身边的同学大多是同校的初中部升上来的,所以也都互相熟悉,在这样的环境下,没什么特长又不认识任何一个人且慢热被动的我愈发的沉默寡言。

 高一第一学期,他是我的斜前桌。当时班主任分完座位,看见他默默在前面坐下,我唯一的想法只有:“这男生也太TM高太TM瘦了吧”

 按剧情发展来说,这理应发生些什么。但是很可惜,什么都没发生。一学期的前后桌,说过的话寥寥无几。他是活跃在班级各个活动的积极份子,我是除了和同桌舍友聊聊八卦就无所事事得过且过的迷茫少女。他组织过几次班级聚会,我一次都没有去过。倒不是说高冷不愿意融入班级,只是因为慢热阴差阳错错过第一次,等到后来想要融入的时候就会发现来不及了。嗯,相安无事一学期,如果硬要扯上什么关系的话,那就是那个时候的我和他都成绩中游吧。

 第二学期伊始,班主任又莫名的把班里的座位重新打乱。这一次,我的同桌换了,他的同桌换了,但是他依旧是我的斜前桌。大概从这个时候开始,很多事就是冥冥之中。但是很遗憾这个学期其实也很平常,我偶尔会和他说几句话,但也都无关痛痒。但在这学期末也许算是发生了一件改变我整个高中生涯的大事——我的期末考考了班级第二名。

 到了高二上,班级座位又调整,这一回他不再是我的前桌了。但是还在我的附近,与我同排在隔壁组。班主任重新任命班委,因为我上学期成绩进步太大竟然被任命为学委。这一职位让当时默默无闻了一年的我受宠若惊。这一惊就是两年。也正是因为这一惊终于是惊醒了我,不再得过且过,开始一点一点的学着努力。

 其实记性一直不好,但记忆中一个画面是纵使岁月一直变迁,我都无法轻易忘怀的。那一年冬天晚自修,我一如即往的安静的在教室写题,那晚同桌我已经忘记了为什么没有来。写着写着,感觉身边坐了人,莫名的压迫感。转头,怎么都没有想到,是他。原来他带了题目过来问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错愕,因为即使那时的我已是学委,但除了那唯一一次的班级第二,其它时候的成绩都太过普通。我不想猜想他当初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来主动找我问问题,是因为比较近还是问过其他人没有回答出来。嗯猜想不到就像别人也无法理解这样一个举动给了当时其实很自卑的一个女孩子怎样的信心和自尊。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在心上悄悄开了一朵花。那一天他穿的黑外套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然后整个高二嘛,就是在活泼的同桌的带领下一点一点和他也和一些其它人熟识起来。想用一句话带过,是因为不想再提最初的小心翼翼回别人一句话都要字字斟酌。现在回忆起来,依旧觉得那段经历压抑到无法自拔。但不后悔,大抵也是因为后悔也没用吧。再回到那时候,我依旧不会变成活泼热情的少女,依旧会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努力。不管怎么说吧,至少收获了学霸称号,寂静无声的日子大概也不是毫无意义。

 时间悄悄流逝,高三就这样触不及防的来了。可能对于我来说,高三才是整个高中的开始。从高二会考结束,班主任让我写下倒计时,那天距离高考364天。到如今,两个364天都过去了。

 提起高三,总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想说说那一张又一张的试卷,想说说早上6点未亮的夜空,想说说早起到教室没钥匙就翻窗进去的自己,还有一次又一次的排名,骄傲,心灰意冷,到咬着牙从不放弃。

 鉴于写这篇文章的目的是为了纪念一下自己傻逼的暗恋史,所以回归正题。嗯顺便交代一下,高二下他又成为了我的后桌,并且一直到毕业。到了高三的时候,心上那朵花已经悄悄的开了一年了,只是谁人都不知。所谓故事,大概都需要有转折。

 那一次是高中最后一次运动会结束学校放了一个晚修的假,班里就浪的去KTV聚会。那时我已没有高一高二那般孤僻了所以也去了。只是去了又怎样,我依旧只是默默在角落里喝酒,而他站在中央,永远把着麦。昏暗的KTV里依旧觉得他明亮到不像话。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喝醉,头疼欲裂,第二天还要上课。

 那时和他应该可以说已经是朋友了,第二天我没有理他,至于理由,前一天晚上还发生了一些事但我并不想说因为并不是很令人开心。同桌作为我的同桌他的前桌,自然充当起了和事佬的职责。在宿舍外的走廊,她问我怎么了,我已经想不起来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几乎是控制不住的脱口而出,我喜欢他呀。嗯她说:“嗯早看出来了”忘记后来聊了什么。只是隐约记得在同桌说看出来的瞬间惊慌了许久。然后再无其它。大概就是从那一天起,开始直面我喜欢他这件事。当然也只是对我一个人的直面。

 记得当时写过一句话:“大概喜欢你是可以抑制住我很多不好的习惯的,比如说困,比如说懒。”现在再看到这句话,依旧觉得唏嘘。当时很努力很努力的刷完各种题,因为知道他会问。很用心的考高分,因为会看到他的赞扬,嗯就姑且把吐槽当赞扬吧。上课很困但是不睡,因为要叫醒总是撑不住的他。周末可以回家但是不回,因为喜欢教室里的人寥寥无几,但他坐在我身后写着同一张试卷。太多现在回想起来傻,但依旧抑制不住嘴角上扬的事。

 “大概是因为你骂我蠢但不生我气吧”当时成绩语文英语是真的烂,理化生是好的没话说(好的原谅我自恋了)只有数学起起伏伏从未稳定。而他是什么都问我但是数学却很好。那时我常常抓着他给我讲数学题,一遍不会他就骂我蠢但又继续讲第二遍。我一直很喜欢看他解题时飞舞的手指。他不生我气大概是因为不好意思生我气吧,毕竟他也总是用各种各样傻逼的问题烦我。

 当时他很喜欢上海,我想去四川。上海是我发誓绝对不会踏足的地方。还没喜欢一个人到放弃自己的原则。那时候就想,这样也好,大概毕业后就再也不会见了吧。

 后来他说如果去不了上海也许会考虑武汉某财经学校,就因为他的这个也许我悄悄的把W大定为了目标。想着再努力一些,万一呢。

 噢还有一件事。14年12月31日,我的17岁生日。17年来第一次没有回家而在学校过的生日。很平淡,没有轰轰烈烈的祝福,晚饭和最好的朋友去吃了一顿还带了一桶全家桶回教室,自习。那天晚上的教室,我,我的两个舍友,他。教室安静的可怕,纵使隔壁大学跨年游园会的声音锣鼓喧天,纵使教室外不知道是谁放了烟花。后来舍友提前走了去买夜宵,只剩下我和他在教室,也没心情学习,就开始聊天。也忘了聊了什么,好像就瞎侃着到了教室熄灯。嗯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黑夜中,只有我和他。后来什么也没发生,好朋友从别的班来找我一起回宿舍,连道别也匆匆。但是依旧觉得最平淡的17岁生日也是最不平淡的17岁生日。“一个你,就足够我兵荒马乱了。你是我17岁的天空绽放的最闪耀的烟花呀。”

 对于高三的我来说,大概就是一句话:没有什么正能量,只是因为必须马不停蹄才能接近一个人。

 故事总是要说再见,高考在大家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就不给商量的余地来了。高考前三天,他在班里和其它班委一起弄了一个毕业晚会。那个晚上,我是真心实意的难过。因为回首三年,原来我错过了班级那么多,那些回忆仿佛都是他们的,与我无关。你们懂吗,那种似乎全世界都热闹但与你无关的难过。

 那个晚上忘了因为什么原因和他发了短信,只记得他的一句话:“现在你知道了吧,有很多比学习重要的事,做着重要的事和学习并不冲突”他的一句话,改变了大学的我。

 再后来是高考,没有预想中的紧张和兴奋。竟然就很平常,三年就这样结束了。

 再再后来是班级毕业旅行,他依旧是组织者,依旧在活跃在人群中,依旧和大家都玩得很好。那时候悄悄的对自己说啊,那就这样吧,最后一次在人群中只注意你了。这一次大概就是告别了吧。想过告白吗,有的,但最后都放弃了。因为早早就知道的,不是一路人啊。

 接着,高考出分,无悲无喜。他考的蛮好的,但依旧应该去不了他本来梦寐的学校。然后是报志愿,和家里人一次又又一次的大战,反抗,妥协。没有和他聊过。还好我一直够理智,不会因为谁决定自己要去的地方。大概也是因为从未报过希望吧。

 直到报志愿的前一天他来问我要报哪里的学校。我和他说第一志愿报了广州的Z大,第二志愿才是武汉W大。而他的是第一志愿是上海C大,第二志愿广州的J大,第三志愿武汉Z大。当时知道后我愣了很久。因为我很清楚,以他的分数很大的可能是去不了上海的,而上J大绰绰有余。而我,上Z大的可能百分之七十吧。就是说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又和他选择了相同的城市。

 于是到查询录取那天,我看着屏幕上Z大的院校在阅,同时也知道他J大无疑。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相信命运。一直到现在,总共有两次我以为就要这样告别了最后都阴差阳错。这是第二次。至于第一次是怎么样的情况已经不想多言,太复杂不想赘述。从未刻意,但仿佛命运就喜欢开这样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你问我当时有没有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有的。纵使漫长相处的时光都觉得不是一路人,但总有一些事情的发生会让自己心念动摇呀,那些悄然滋生的小小希望。

 如果故事能停留在这里应该很美好,留下一个开放式的结局应该足以遐想非非。可是还是有然后的。

 Z大的军训很早,在其它同学还在家浪的飞起的时候我已经到了学校。丝毫没有准备的开始了新的生活。军训很水但对于在家咸鱼了两个月的我也够折腾了,累得我并没有心情想其它的事情。如果他没有发那条朋友圈的话,嗯如果。

 票圈的内容大概就是九张图,他和一个女生的合照,穿着校服在学校。看评论,哦,女朋友啊,嗯这小子竟然不是弯的。

 一定也没人发现晚上训练时在队伍里的我悄悄的抹了眼泪,嗯也仅此而已。讲真的也没有特别的难过到撕心裂肺,可能是因为从未奢求过什么也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一天来的有那么一些突如其来。一直觉得我是一个感情淡薄的人,为了谁歇斯底里这种事,多傻啊。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有女朋友很久了,只是藏得够深。我一点都不想去描绘当时自己的心情,就是,原来我用漫长时光喜欢的人,原来一直喜欢另一个人。其实人啊很奇怪,他不喜欢自己没关系,但是他若是喜欢了别人,就觉得日夜星辰都灭了。虽然从结果上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从未站在你身边。

 再然后是广州其它各大高校也都开学了。我自然也见到了他。才发现他是我坐两站地铁就可以见到的人。人生真奇妙,跨越了一片海,有人依旧近在咫尺但又仿佛遥不可及。

 高中同学在异地自然会变得很熟识,不止我和他还有班里其它在广州的同学也一样。大概是因为出了远门,和你有共同回忆的人在身边都很像家人。慢慢的成为了偶尔一起约饭,一起看书,一起去浪的朋友。甚至比高中时候还熟。有时候他和班里另外一个同学来城北吃饭,往往是点了以后发现太多就给我打电话,我也从不客气,反正找到他们也只要五分钟。

 要问我在后来相处中喜不喜欢他?对不起,是喜欢的。明明知道他有女朋友,依旧喜欢。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没有高尚到觉得:“啊他有女朋友了我不该喜欢他”这自始自终是我一个人的故事,他怎么样其实从来都与我无关。早就习惯了粉饰太平的相处。所以他一个人或者是一只狗都不影响我的心情和感情。

 12月份的时候从好朋友那里知道他和女朋友分了手。回宿舍和舍友说起这件事,舍友都笑着说机会来了,上呀不要怂。我笑了笑没反驳,但我知道其实都无所谓了。在以为要分别的时候连破罐子破摔的勇气都没有,到现在就更不可能了。即使不知不觉的在宿舍唱起了分手快乐。

 这个学期听他说什么时候又和一个女生在一起了,什么时候又分开了。发现自己竟然内心真的毫无起伏。仿佛就像听一个多年的好友聊起的八卦,大概是真的放下了。

 4月份一起去听了一场演唱会,当然还有其他人。在漫天的荧光中我转头看他的侧脸。真奇妙啊,一年前哪里会想到原来高考不是告别而是另一种开始呢。

 嗯故事大概算说完了,对这就是结局。我不相信爱情永久,但羡慕有挚友。谈笑风生,插科打诨,相处自在,足够了。未来还会怎么发展,不知道,也不想。当下就是最好的时光。


 想起要写下这个故事是因为前几天和高中最好的朋友聊天,老友见面总是提起一些过往的事当下酒菜。翻出了很多以前写的羞于让人看的东西。终于可以坦坦荡荡的拿出来了,因为自己知道都是过往了,才能如此云淡风清。

 和朋友说我想把它写成一个故事,朋友说我没别的要求就求你写个HE的结局。我回她:“我从哪给你要一个HE的结局!?”

 但是现在写完突然觉得其实这就是一个happy ending了。不是求而不得退而求次的自我安慰。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我用三年的时光喜欢一个人,也在这三年里慢慢的变成自己曾经期许的模样,足够了。再奢求太多就是贪婪。我一直觉得,喜欢一个人最大的意义就是他能让你逐渐变成你自己喜欢的样子。比起喜欢别人,喜欢自己才是最大的欢喜。

 “洛枳喜欢盛淮南,全世界都不知道”

 “盛淮南喜欢洛枳,全世界都知道”

 但是,大多数的我们都等不来那句全世界都知道。放弃,也许是另一种妥协,也是另一种海阔天空。

 但我知道大抵以后我都不会像17岁那时候一样默默的喜欢一个人很久但不求任何结果了。


 PS:我不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因为其实也没有故事好讲,这大概是我18年的人生来最值得讲的故事了。至于现在说出来,也不是想让全世界知道,只是算给自己一个交代吧。在写这篇文章以前,知道完整故事的人,大概,0个,嗯没错0个。这是一出从头至尾只有一个演员的戏。只有落幕之后,才敢和旁人一起像观众一样观看。在戏中时,羞于与任何人分享。

 你是年少的欢喜。

 真的,这个故事大概是我并不怎么快乐的高中时光里能拿得出手的欢喜。

 你见过一朵花悄悄的绽放吗,大概就是那种心情。

 喜欢的少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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