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打开一本书，再慢慢地合上它
夜色慢慢地
灯火也慢慢地
生命每天要拿走一个夜晚
我把它掰成两半
一半给案上诗书
一半给梦，像枕边的神谕和宣言
即使失眠，也安安静静地
心底有春天的人
不会诅咒寒冷和雪
慢慢地跟每一位亲人说话
父亲，母亲，更长的长辈
与每一根白发倚靠在一起
与每一条皱纹倚靠在一起
时间也正在慢慢地拿走他们
扫出一院子的阳光
守着几声咳嗽
一生总要爱几个人
一生总要为几个人深怀耐心
慢慢地给远方的人写信
为一个名字的笔划颤抖
或者，慢慢地向一个地方张望
云彩走过所有的心路
忘记一座城市的名字
忘记一条街道的名字
让所有的路灯荒芜
以誓言的名义
接近誓言
以极简的方式
放下所有纠缠
慢慢地吃一餐饭
与阳光的香味相遇
慢慢地沐浴
回到胎体的干净和自由
慢慢地发呆
觉出世界是空的
一切都慢慢地
让泪水看到果实
让此岸看到彼岸
让一些种子，站在光阴高处
看到人世耀眼的平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