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躺在房间的床上，直愣愣的盯着白色的屋顶，白净的天花板不再浮现出王嘉阳光的模样。她不哭不闹，不跑不叫，呼吸均匀，面无表情，平静的躺着。

司徒在客厅，拿出黑色手机，调出监控，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可儿，宁静，死一般的宁静。经历过痛彻心扉的背叛之后，是心如止水的宁静，灵魂沉默。司徒看着可儿，心情复杂。他找不到出路来宣泄心中的愤怒和痛苦，他的报复心和好胜欲不断怂恿他做出反击。他爱她，他舍不得杀她。她却求死，她不爱他。游戏就这样结束了吗，她是会离开，还是会回来。

忽然，床上的可儿坐了起来，她的眼睛快速眨动，咬了咬嘴唇，然后下床。可儿快速走出卧室，冲到司徒旁边，说：“你为什么没有爱上笑笑。”

司徒眉头一皱，被可儿突如其来的问题彻底打乱了心情。他扶了扶眼镜：“你想说什么。”

可儿向前走了一步，表情严肃：“你没有爱上笑笑，你为什么没有爱上她，所有人都爱她，为什么你不爱她。”

可儿的问题听上去很搞笑，但她的逻辑是对的，笑笑被所有人爱，但司徒不爱。王嘉和大哥，是两个完全不同性格的人，他们都爱笑笑，爱得宠溺和深情，而司徒只说笑笑是她的情妇。司徒和笑笑朝夕相处，他指使笑笑做事，笑笑执行，没了。就是因为没了，所以才有问题。如果一个女人风情万种，人见人爱，那司徒也应该爱，但司徒不爱。为什么司徒不爱，是人都爱，司徒不是人吗。

司徒扶了扶眼镜，可儿一把摘下司徒的眼镜，仔细看着他的眼睛，可儿的举动，很像一个疯子。司徒被盯得很不舒服，他抬手准备推开可儿，可儿用手压住司徒的手臂，继续仔细盯着他的眼睛。司徒眉头皱起，别过可儿压着他手臂的手，快速并用力把可儿推倒在地。

可儿跌坐在地上，她低头看着大理石地板，眉头皱紧，若有所思。她抬头，继续看着司徒。可儿的行为和表情太过诡异，司徒被可儿这样的反应弄得很不舒服。司徒深呼吸，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

可儿从地板上站起来，她走到司徒面前，一屁股坐在了司徒腿上。司徒一惊，诧异的看着可儿。可儿用手摸着司徒，从头发开始，一点点，仔细的摸着，就像在寻找7号仓库的机关一样，不放过任何地方。

看着可儿怪异的表情和诡异的行为，司徒用力把可儿推开，站起来怒吼：“够了！”

可儿歪着头看着司徒，面无表情，然后慢慢走近，她盯着司徒身体的每一处，仔细查看。

“你疯了吗！” 司徒望着可儿，情不自禁的吼道。

可儿没有生气，也没有害怕。她看着司徒的表情，还有司徒由于愤怒而起伏的胸口。她走到司徒旁边，双手握拳，伸出食指，向司徒的脸颊两侧戳了一下。司徒呆住，他觉得可儿现在就像在探索一个新玩具。

可儿又轻轻戳了两下，司徒眉头皱紧。可儿张大嘴巴，下巴抬起，像是发现了开关一样，抬起右手用力往司徒的眉毛中间按了一下，像是在启动一个机器。

司徒的眸子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他一把打掉可儿放在他眉头中间的手，大声喊道：“你要干什么！”

可儿被这声怒吼稍稍吓了一跳，这句话，那天晚上司徒把她甩在床上的时候，也是对着她吼了一句，你要干什么。可儿的肩膀抖动了一下，她继续盯着司徒，然后双手抬起，做了个大字型，接着从正面紧紧的抱住了司徒，把他搂在自己怀里。司徒手臂贴着身体两侧，被可儿突然的环抱住，整个人懵了，就像那天在艺术中心，笑笑在玻璃房里折磨可儿大哥，可儿忽然抱住了司徒，司徒怔住，呆立在原地。

房间从荒谬的氛围转为温柔的静谧，可儿贴紧司徒的胸口，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扑通。

“你是人吧。” 可儿贴着司徒的胸说。

司徒回过神来，呼出一口气，冷言：“你什么意思。”

“是人，怎么不干人事呢。” 可儿松开手臂，抬头盯着司徒。

司徒怒了，可儿在嘲讽他，她诡异的行为在讽刺他。司徒的呼吸变沉，他忽然抬起手臂，重重扇在了可儿的脸上。

可儿的头歪向一边，脸被打得红肿，她没有表情。转过头来盯着司徒，然后笑了一下。司徒茫然的看着可儿，他重重的打了她，她应该反击，应该嘶吼，应该委屈，应该哭泣，应该责备甚至是害怕和恐惧，为什么她没有表情，为什么她要笑，没有表情的笑，像极了计算机写的程序，点击运行，仅此而已。

“你疯了吗。” 司徒看着可儿，声音放沉。

“喜欢吗。” 可儿歪着头，微笑。

司徒看着可儿没有灵魂的笑，没有情绪的眸子，没有反应的脸庞。他的睫毛抖了一下，垂目，大理石地面上倒映着两人的缩影，都看不到表情。

司徒拿起外套走出公寓，听到关门的声音，可儿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泪水滴下。她捂着自己被司徒打肿的脸颊，抿了抿嘴唇，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她深呼吸，告诉自己，她要去找王嘉。

清晨的阳光洒满桌面，可儿穿上衣服系上围巾，拿起钥匙出门。她要去趟艺术中心，去八楼。艺术中心被警方查封，所有楼层都可以通行，只是需要审批，可儿不能走程序，她需要有别的方法。可儿来到清河路派出所，走到接警台，庆幸当日的女警官在勤。

可儿笑着走过去：“警官好啊，好久不见。” 女警应声抬起头，看到是可儿，露出了微笑：“你好啊，你叫，可儿对吧。”

“你还记得我呢。”

“当然，身手很好，印象深刻。”

“警官，我想请你帮个忙。” 可儿露出求助的神情。

“怎么了，你说，能帮肯定帮。”

“我需要去艺术中心八楼。”

女警官的神情变了，她想起艺术中心是这个月最轰动的案子，涉及金融洗钱，艺术品走私和毒品交易，作案金额庞大。

“你为什么要去那里。” 警官压低了声音，有些担心。

“除恶扬善。” 可儿看着接警台后面的几个字，为人民服务，她抿了抿嘴唇。

女警官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她想起当日可儿在派出所打架的画面，因为报案人误伤了她不道歉，因为报案人出言不逊，因为报案人欺善怕恶。女警官又想起，前两天交警由于处理道路民事纠纷来过派出所，神情恍惚。问他怎么了，他无奈的说，他想帮一个人，但不知道怎么帮。女警官问他，认识吗。交警说，算认识吧。女警回答，那就帮啊。交警当时表情复杂，没有说话。

女警看着可儿，她的眸子清澈，她该帮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