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相见

1

仲夏的西南边陲某小城,烈日灼人,白花花的太阳比女人的身子还晃眼,路边的流浪狗使劲伸着舌头,仿佛一缩回去就会被口腔的高温烫伤。

蓝田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了那家挂着 “浪猫小屋” 的客栈。

方方正正的庭院,拢共两层,木质窗棂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庭院里栽满花草,一层中间的空地放着一架裂纹斑驳的秋千。秋千左侧是一张长方形的茶桌,桌脚趴着一只猫,许是听到响动,它抬头眯了眼来人,又或许太过寻常,随即便阖眼睡去了。

蓝田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入住登记标志,把背包随便扔在地上,冲着庭院中间喊了一声:有人吗?办理入住。

一声颤悠悠的木门旋转声从左后方传来,蓝田循着声源转头去看,一个女人,一个白花花的女人。

女人抱着一团白色,或者说那团白色环抱着女人,白色的衣裙,苍白的脸,以及,没有色彩的透明眼神。

女人就在一团白色中飘到了蓝田面前,等我一下。

如果声音有颜色,这个声音,恐怕也是白色的,像白墨枯笔时的干涸滞涩。

蓝田的视线跟着女人的身体移动,看着她穿过庭院,绕过秋千,掀开一个木头盖子,把那一大团白床单扔进院子角落的水槽里,然后拿起旁边的瓶子,撒了一层白色的粉末。

跟我来,她回到他身边,示意他去往庭院右侧的一间屋子。

身份证给我,还有预约短信。她打开木桌上的电脑,没有抬头看他。

蓝田把东西递过去,趁机打量眼前的女人,中等身高,身材削瘦,深棕色长眉,细长的眼,鼻子微微上翘,唇色很淡,像康复期的病人。

好了,二层205,一层的公共区域可以喝茶读书,有需要可以打前台电话,名片你收好。她交代完,视线从他脸上象征性停留了下,便重新去到院子里的水槽边。

蓝田拎着背包转过秋千去往二层,站在二层的走廊里,楼下的一切都纳入视线中。

女人正用刷子刷着水槽里的几条白床单,淡黄色的残渣,像酒后的喷射物,地上散着的另外两条上有两团暗红色,看起来像血。

刷,冲,再刷,再冲,似乎感觉刷子力度不够,女人把刷子扔在一边,开始用手搓那两团红色,布料随着双手的搓揉发出难听的声音,像狗舔盘子。

蓝田把视线收回205,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一天一夜奔波在各种交通工具上,他感觉自己像一块污水里泡发的腊肉,粘腻肿胀。

冲完凉水澡,打开电脑处理完日常工作,蓝田便一头扎进被子里,开始补这两天欠下的觉。

这一觉睡得很沉,无惊无梦。


2

蓝田醒来的时候,这座小城已经弥漫在夜色中,与夜色一并降临的,还有色彩斑斓的装饰照明和酒吧里传来的或慵懒或激昂的咆哮。

庭院中静悄悄,忽明忽灭的彩灯在秋千周围懒懒散散地眨着眼,猫没了踪影。

去服务台寻了一圈,没人。安静的有些诡异,会不会是一家黑店?蓝田把这可笑的想法从脑袋里摇走,出门去往酒吧一条街。

月色倾城,就是这里。

蓝田抬腕看了眼表,9点,这个时间,酒吧一般刚开始上人,许是因为它名声在外,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T台上的男歌手正闭眼沉浸在他演绎的慢摇中,声线像戈壁上没有着落的风。

蓝田径直走向吧台,在一个身着红色紧身裙的女人旁边坐下来,吧台仅剩的位置。

一大口龙舌兰倒进嘴里,一种从头顶到脚底的痛快在体内迅速升腾起来,仿佛被人用灵力贯通了全身所有的关节,这种感觉让蓝田重新活了过来,也所以,他喜欢烈酒,越凶越烈,越好。

一口气吞掉三杯,吧台男侍看向蓝田的眼神有了几分不同。

你在这里几年了?

两年多。

你见过这个人吗? 蓝田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有些折痕,但仍然能看清上面的人,一张男孩的脸,大约15,6岁的样子。

男侍接过照片,仔细辨认了片刻,没什么印象,他是你什么人?

我儿子。  哦。

离家出走三年了。

男侍没有答话,拿起酒瓶给他加了一杯酒。

旁边的红色紧身裙女人就是这个时候转过身来,棕色的长眉,细细的眼,有点面熟,但蓝田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来找儿子?

蓝田点点头。

没用的,没用。她冲着他吐出几个字,轻飘飘,似乎一不小心就会弥散在木吉他的旋律中。

蓝田皱了皱眉,他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字,与此同时,他脑子的一个影像和眼前的女人重合在一起,那个白色女人,是她。

眼前的人,红裙红唇,妆容妖艳,细长的手指间摇曳着一杯湛澈的碧海蓝天,仿佛下午揉搓污物的是另一双手,可他确定他没有认错。

我是你的房客,205,下午来的。

哦。

她的视线从头到脚细细匝匝缠绕了他一圈,蓝田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一种渗透到骨头里的冷。

需要陪伴吗?女人盯着蓝田晃了晃手里的酒。

蓝田用挑衅的目光覆盖住女人的脸,你先说为什么没用?

因为我知道,你也知道,你只是不愿意承认。

蓝田心里起蒸腾起一些说不清的怒意,从四肢聚拢到喉头,无从辩驳又无处释放,他猛灌了一口酒,躲开女人的凝视。

阿红,那边有人找。

女人起身时,用酒杯碰了碰蓝田手里的酒,独自抿了一口,浓郁的香氛随着扭动的腰肢一并飘远了。

她叫阿红。


3

蓝田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过午夜,龙舌兰的后劲渐显,头一阵阵的眩晕,但这半醉半醒之间的临界状态正是他所迷恋的。

醉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清醒的时候,什么都知道,唯有这时,和儿子有关的一切,才能在他的眼前重新鲜活起来。小家伙刚学走路的样子,戴着红领巾挺着小胸脯入队的样子,足球场上奔跑的样子,蹭在他身边说害怕的样子 …… 这一切仿佛伸手就能够到,可是酒一消散,便什么都没了。

你这个贱货,玩儿不起就别干这行,老子就是不戴套!你他妈不行早说啊。

酒瓶子在地上爆裂的声音在深夜里格外刺耳。蓝田打了一个激灵,循着声音望过去,在墙角的地上,蜷缩着一团红色,一个身形肥厚的男人正在她头上叫骂。

那团红色仿佛被施了法,无声无息。

蓝田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冲过去,但他就那么做了。轮着他铁疙瘩一样的拳头砸向那个喋喋不休的肥硕身影,一拳又一拳,期间,他隐隐感觉到某个手臂上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但飙升的肾上腺素欺骗了他的痛觉。如果不是有人抱住他,他想,他会把那团肥肉砸出无数个洞。

阿红搀着蓝田回到客栈的时候,蓝田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他只记得眼前有大团大团的红色,还有一片冰冰凉的雪白。

次日清晨,蓝田醒来的时候,发现他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淡蓝色的床单,视线所及,三面墙上挂满了画框。他有些茫然,努力想从大脑中提取有效的记忆解释当下的一切,但似乎并没什么用。

醒啦?洗漱完喝点粥吧。

有人开门进来,蓝田看向门口的女人,白色的裙子,细长的眉眼,是她。

这是哪里?

我的房间,你昨晚喝多了,我没法弄你上楼,就让你睡在这里了。

蓝田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还算整齐,只是右臂上裹着一条白色的纱布。

昨晚你的胳膊被啤酒瓶划伤了,我帮你简单消毒包扎了一下。

蓝田一时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索性从床上下来,身形微微晃了下,还是晕,龙舌兰的后劲真他妈够呛。

粥在院子里,你收拾好了,就过来吧。

女人交代完,离开了房间,不声不响,就像她从没来过。


4

蓝田喝粥的时候,女人就坐在他旁边,她面前的画布上,是一张初初显出轮廓的脸。

屋里墙上的那些画,也是你画的?

嗯。

你喜欢印象派?

嗯。女人抬头看他,你懂画?

一点皮毛,不过我喜欢印象派。

为什么?

我喜欢印象派的空间感,就像水墨画中的留白,这个空间里,可以有遐想,当然也许是臆测,但这都会构成观者和作者之间的交流。印象派出现之前整个西方美术都在线性透视的审美标准下,虽然准确,华丽,但是那只是现实的复刻,我不喜欢。

女人的眼神里亮起一簇小小的火苗,虽然一闪而逝,但还是被蓝田捕捉到了。

线性透视是由此及此,印象派画法则是由此及彼的。她说完,扭头继续在画布上涂涂抹抹。

她在画画的时候,有一种把人拽入其中的磁场,仿佛她和这个庭院本来就是一体,而其他所有进入这个空间的人和物都会被同化,逐步从三维变成二维,归于静默。

蓝田觉得眼前的女人像个谜,白色的她,红色的她,画布前的她,还有那个淡然揉搓着污渍的她,如此矛盾,但那时那刻又毫不违和。蓝田的好奇心就像龙舌头的后劲一样蠢蠢欲动,但成年人的自觉又让他几度克制,成年人,谁没故事。

这家客栈是你的?蓝田假装随意问到。

不是,老板出国了,我帮他看着。

哦,看来他对你很放心。

你儿子为什么离家出走?

啊? 这突然的转折让蓝田一时有点语塞,他并不是真的没听清。

不愿意可以不说。她的声音淡淡的,像此时庭院中静静伫立的菖蒲。

没什么不方便的,早已经习惯了。蓝田喝了两口粥,似乎这样就这可以把语言理顺。

他是高三下学期走的,但具体原因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当时他的物理竞赛成绩不错,可以提前被清华录取,但他一心要学文,起过几次争执,后来,他留了一封信,就走了。他妈妈在他走后一年,查出癌,扛了两年,去了。再后来,我就辞职,到处流浪,打零工,顺便找他。

蓝田说话的时候,女人的画笔停在一个点,似在聆听。

没有回应。

经过几次接触,蓝田似乎习惯了这个女人的若有若无,他继续埋头喝粥,除了碗里的粥,其他似乎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最揪心的,是我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们什么都不说,也不给我们机会听。

没来由的一句话,但蓝田的心却因这一句话沉沉坠了下去。

这些年的追寻,除了想知道儿子是不是还活着,他更想当面问问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他究竟哪里做错了……我们?她刚才说我们?蓝田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想再说点什么,但是那个女人又回到了她的空间里。

画笔再次在画布上涂抹起来,周遭重归安静,像水塘中偶然溅起的涟漪,风过去,湖面如镜。


5

蓝田在这个小镇停留了半个多月,白天开着租来的奥拓去周围的村落里转悠,打听,晚上回到客栈洗漱干净,去不同的酒吧坐会儿喝一杯,期间,他没有再在酒吧遇到过她,偶尔在客栈里打个照面。

如果不是那辆奥拓栽到山沟里,蓝田会在这两天的某个早晨背着他的背包悄悄离开这个客栈和这座小城。

租车公司的小男生一再拍着胸脯保证他们的所有车辆都定期检查,但实际上这辆奥拓已经大半年没人摸过,脆弱的轮胎和刹车片在蓝田高强度虐了半个月后,在一个高温蒸腾的傍晚突然罢了工。

蓝田总说他命硬,数次命悬一线,化险为夷,这次也一样,看着车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冲向路边的水泥桩,蓝田以为他死定了,就这小破车,气囊都不知道能不能打开,其他更是不堪一击,可偏偏,路边的一排老杨树堪堪挡了一阵儿,给了他脱身的机会。

九死一生的蓝田回到客栈时,已是深夜,在生死边缘游离一圈,眼前的灯火让他眼底不觉泛起一层湿意,全须全尾儿活着,真是太他么好了!

客栈安静如往常,庭院中间的长桌前坐着一个女人,仿佛凝固的油画,蓝田径直走过去。

给我倒一杯。

女人抬头看了看他,把酒瓶子递给他,直接喝吧。

蓝田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冰啤从食道划过,敛入胃囊中,似干涸龟裂的土地终于泛起一丝润气,他直挺挺躺到石砖地板上,合上眼睛。

今天差点见了阎王,车掉沟里了。

你命真大。

你知道我从车里钻出来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吗?

没有声音。

我那天应该答应你。

答应我什么?

让你陪我,陪我睡觉。

现在也不迟。


蓝田的记忆中,女人是软的,热的,可是身下的女人像一块寒冰,即使他用尽全力去点燃,那簇灯芯似乎总是忽明忽灭,像飘在空中的萤火,一靠近,便噗嗤一下熄了。

蓝田试着亲她的脖子,她偏了偏头,没有躲,看样子并不讨厌,从脖子向上,蓝田的唇落在她的脸颊,鼻尖,眼睑,眉心,微皱的眉心像堆积了陈年的仇怨,抚不平,熨不去。这个女人到底经历过什么?

蓝田用手托住她的脸,停下所有的动作,盯着那双细长的眼,她的目光被关起来的时候,她像一只安静的猫,只是不那么驯顺。

她睁开眼,这事儿真的就那么好?

蓝田不知道怎么回答才不会冒犯她,心甘情愿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好,他斟酌着用词。

怎么才能心甘情愿?

把自己交出去,清空,只留下触感,别的,都忘掉。

她就这样合上眼,把唇送到了蓝田的眼前,只一个低头的距离。蓝田顿了顿,歪头含住了她的耳垂,怀里的人轻轻一颤,蓝田捕捉到了那刹那的星火。

火是怎么烧起来的,确切的节点,蓝天已经想不起来了,他只知道,后来的一切,都颠覆了他开始那场肢体交流的预判,他本想以酒精和性交的方式为他逃离死亡的侥幸狂欢一场,没成想,被烧成灰烬的那个人,却是他自己。

交缠,进退,撕扯,在绵密急促的呼吸中,他听到了一声如母狮般的低吼,似有气流从胸腔挤出,冲到喉头,又被急急阻断,紧接着,一阵利痛从左侧大臂直插心脏,蓝田差点叫出声,他拥紧了身下的人,把疼痛化成速度,埋头扎进了亘古的混沌和风雨雷电中。

当一切归于平息,房间里依然暗昧。怀里的人轻轻翻了个身,随之一声深长的呼吸。

我有个女儿,她死了,死在十六岁。

蓝田一个激灵,随即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凑过去从背后拥住她。

她也是,什么都没说,在一个下午,从二十二层楼跳了下去,她什么都没说,后来才知道,她怀孕了,可是,她什么都没跟我说,什么都没说。

蓝田使劲把她揉进怀里,长久以来让他不能释怀的对自己的怨憎在这个瞬间仿佛共生到了这两具躯体上,缠在一处,痛在一处。

蓝田感觉到了手臂上的湿润,怀里的身躯在轻轻耸动,蓝田更紧地拥住她,把下巴贴在她的耳边,用两只手把她的一双手圈在手心里,一点点收紧,直到中间再无缝隙。

窗外夜色沉沉,斑驳的秋千上,装饰灯串慵懒得一闭一睁,酒吧里偶有歌者的声音飘出,声嘶力竭。

许久以后,怀里的女人没了响动,只剩下轻浅的呼吸。

蓝田睡意全无,他把左侧手臂收回来,可见的一圈圆形的小坑,像动物幼齿的齿痕,咬得真狠,但这疼似乎化解了身体里某些潜藏已久的钝痛,让他觉得痛快。

儿子现在究竟在哪里呢?自己还能认出他吗?他难道一点都不想家?他会出意外吗?他一定不会的……

蓝田合上眼的时候,一道橘红色的光芒正从地平线上探出头。

长夜难明,见亮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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