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路灯都亮了,下自习的学生们已经开始在校园里穿梭。
图书馆前面有处园子,里面植了些叫不上来名字的树木和花草,还铺了纵横交错的鹅卵路面和人工石阶。想着时间尚早,便信步走了进去。这座园子先前并没有怎么去过,每次路过的时候,都是匆匆的,来不及多看一眼,多走一步。此时,四面都已亮起了灯光,可是,唯独我所处的这处园子却是幽黑一片,在这一片光芒中尤显得安静祥和。凭借着教学楼的灯光和头顶天幕星辰的微光,我得以看清窄窄的小路,就在园子里一步一步的走着。
时值春末,这样的夜里,没有一丝风,就连草丛里的虫鸣都没有。宁静的夜多适合抒情啊,可是,伴随着耳畔的音乐,我却又开始胡思乱想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便在脑子里旋转翻腾。
‘这个世界缺少的东西太多了,可是单单不少自以为是的人。’我无端的想到这样一句话,可是,世间哪有那么多‘无端’呢?无非是自寻借口罢了。
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这样的人太急于表现自己,急于脱颖而出了。他们总会围在你身边,不停的嗡嗡的叫,说着他们的道理,讲着他们的智慧,样子就像是刚从厕所里飞出来的苍蝇,洋洋得意的炫耀所得。随着年龄的增长,会发现身边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一会以为自己是拿破仑,欲征服山河万里,他们一会儿又是喋喋不休的得道高僧,欲度天下普罗大众。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凡是见多了,也就淡了。倘若要是有苍蝇围在我周身,嗡嗡的转个不停,我断是不会理会的,就连蝇拍我都不会拿,至多会冷笑一声这可怜的苍蝇。与一只苍蝇有什么好争的呢?累的满头大汗,最后还不是落得一身腥臭?
我太喜欢这处园子了,先前怎么没有发现夜幕下的它是这么贴心唯美呢?虽然这个时候园子里看的不太清楚,可是,细细地感觉河卵石在脚下起伏,深深嗅着春花遗留的残香,还是能够缓解这一日疲惫的。杂乱的小竹把柔嫩的枝茎伸向小路,不细看还以为是位等情郎的姑娘在翘首张望呢?我侧着身慢慢走了过去,不敢打扰这多情的姑娘。再往前走,就是一段长亭了,想必此时那里大概会有些恩爱的情侣在卿卿我我吧。我不想扰了他人的温情,也不想让别人进入我的宁静,恰好脚下就是台阶,也不管白天都是谁在上面留足了脚印,就顺势坐了下来,望着前面幽深的路。
这几年,觉得自己过得很孤独,我不知道在这风华正茂的年纪谈孤独算不算矫情。我是一个普通的掉进人海就找不到的人,可是,能真正和我坐下来谈心的人却不多。到了大学,孤独感愈发强烈了。我发现周围的同学好多都想着如何表现自己,导员发消息让平日表现不好的同学找他,旁边同学就说,嗯~这是个和导员拉关系的好时机。我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同学哪怕是顶着表现不好的帽子也要和导员套近乎,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和导员拉关系呢?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可以吗?好好的年纪为什么非要去迎风拍马呢?
现在和很多同学谈话,却很少能够插上话,他们只顾着把自己要说的说出来,侃侃而谈,至于我要说什么,没有人听,也没人在乎。大家都着急忙慌地展现自己,早忘了身边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他们眼里都是自己,大概已不记得尊重是何物了。我知道那个从前大家互相盯着对方眼睛说话的年代或许不再好找了。
现在,我发现我的社交方面的缺点显得尤为突出,我和很多人谈不到一起,很多时候我也拒绝和别人交谈。每当我看到有人在我身边说个不停,可是却一句都说不到点子上,没有丁点有意义的句子从他们嘴里喷出来,再看到他们张牙舞爪的模样,我就说不出一句话。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当你无话可说的时候,就不要说话’。出于礼貌,报之他们的唾沫飞溅是我的微笑和点头。我真的不愿回应那些让我毫无感觉的词句。
隔壁有几个同学整天嘴里填满了女人和性,恰好由于我们宿舍的位置,他们总会去我们宿舍溜达。可是,三句话中两句不离淫荡肮脏的话语。是的,如今我们都已经成年了,可以毫不客气的证明自己是成年人,而且很多先前不敢做的事情也没有限制了。如果要是真的渴望女人和性,如果真的需求肉体的碰撞,如果真的难耐欲望的火焰,何必整天挂在嘴边呢?出校门左拐就有宾馆,完全可以释放你的兽性。当然,对于这种在我背后嘚吧嘚的人,我总会大声的让他们起开。毕竟微笑只会让他们会错意,然后使他们笑得更淫邪。
我现在尽量去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出行和活动,我尽力的去避免和别人无用的社交,与其听人闲言废语,倒不如我扶窗望月。很多人都把人脉看做是将来的命脉,确实,在中国这个人情社会里,人脉资源真的会让人在某些方面很便利。可是,从小到大我从没把人脉关系看做是我上升的阶梯,要不然高中我也不会分到我不喜欢的班级,大学我也不会身处这座山城大学。我觉得没有人脉资源我会过得更轻松,我不用阿谀奉承,我不用看人眼色。所以,我不会也不想去回应每一个人的话语,我要的是有质量的社交。我喜欢和有思想的人说话,因为和他们交流我不用费尽心思地解释,他们都懂,然而‘他们’却并不多见。
当我减少和他人的社交,我就有更充裕的时间来做我喜欢的事了。我可以展卷在书页的江湖里纵横,也可以挥毫书写山河大好。魔方我达不到世界水平,可是我喜欢看到六彩方块在手中翻腾,我没有很好的音感,可是端起竹箫也能吹出三两音符,我没有学过绘画,可是也能在白纸上描绘七色心情。
此时外边游走的学生好像都已散尽了,时间也已不早,我从台阶上站起身来,钻了出去,迎着外面亮得刺眼的路灯和嗡嗡的苍蝇 。